方尔回到家的时候，眼前都还是自己之前看见的那一幕，那在她看来像是一个笑话，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父母还能坐在一间屋子里面，相同的，她也不希望，在她的心里方龙早就和父亲这个名字画成了不等号。

        方尔轻笑一声，却没有回答，转而继续道：“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我妈妈抱怨，也没有听见她骂我爸爸，反而是从邻居那里听得多，他们说我爸多不是人，有了钱就抛弃妻子是什么的，那些话大概是我那段时间听得最多的呢，他们也没有心思避着我一个小孩儿，说话都没有遮掩，你说他们是不是为老不尊？”

        “你知道吗？”方尔依偎在林森的肩上，“从小学的时候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爸爸了，但是没有人骗我说他去世了，我也知道他不是去世了，而是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方尔感受到林森的力度，微微回应的捏了一下，这种情况下似乎束手无策，或许方妈妈只是一时间神志不清，等清醒过来自然就会想要回去，方尔冷静着分析形势，视线挪向方龙身上，带着警告。

        方妈妈还是笑：“我知道，那是你爸爸啊，快过来叫爸爸。”

        “说什么呢，跟我这么客气你确定？”林森的嗓音里带着笑，像是安慰人心的良药，方尔心头仅剩的那些不安也渐渐的消失了。

        “妈！”方尔心里跟绝望了似的，看着方妈妈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般：“他不是我爸！妈你过来，你怎么了？你过来啊。”

        她告诉自己，不可能的啊，不可能。

        林森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屋子里面的人都跟魔怔了似的。他知道方尔家里面的情况，不过是方妈妈和方爸爸离婚了，可现在这一幕，方尔却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两个人完全不顾及当年讨论这件事的人根本也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根本就没有到老的程度。

        方尔在林森的肩头蹭了蹭：“我今天脾气不怎么好，对不起。”

        方尔侧头看了林森一眼，她主动伸手拉住了他，终究是没有过去。眼前的画面太诡异了，以前两人没有离婚的时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现在都老起来倒是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方尔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就是有些难受。

        “你说什么？”方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稍微安稳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波动，她伸出来一根手指指着坐在她身边的人：“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妈，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等人都消失在视线中了，她转过脑袋看方龙：“尔尔怎么了，我跟她说话她怎么不理我？尔尔要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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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方龙的手覆在方妈妈的手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放心，她会回来的。”

        从小到大，她很少和别人说自家父母的事，这大概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的通病，仿佛这件事一桶出去，就会显得他和周围的人都不一样，格格不入，所以露露才会觉得她爸爸一定是不在了，然而不是的。

        方妈妈脸上的笑容是方尔好久没有看见过的，她一般看见的都是方妈妈的浅笑，那种慈母的笑，可现在，她看见的事那种从心里洋溢出来的笑容，方尔觉得心尖都在发颤，心里冒出来一个可能，又被她强制的压下去。

        二十多年来，方尔头一回有了倾诉的欲望。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个人愿意听，也愿意给她一个怀抱。

        “妈，你跟我回去，我送你回去。”

        他轻轻捏了一下方尔的手心，帮她鼓气。他不知道方妈妈心里在想些什么，那些过去或许在方伯父面前来说什么都算不上，他能做的，只有通过这种无言的方式让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她不是孤身一人。

        方妈妈还是笑，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动：“我不走，在这里挺好的。”

        “是啊，为老不尊。没事就喜欢嚼舌根子。”

        “你要保证我随时都能联系到我妈，只要我打电话过来听不到我妈的声音，我就报警！”方尔恶狠狠地威胁。又看了方妈妈一眼，和林森转身离开。身后是方妈妈叫她的声音：“尔尔，你去哪儿？早点回来知道吗？别一天瞎玩。”

        方妈妈的病情这段时间能够控制住，林森是知道的，现在的模样也不像发病，倒是心情很好，而记得那段难捱的过去的人在场的人好像只有方尔。

        林森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很巧啊，我爸也是在我小的时候跟着坏女人跑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