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的看着那个用忙碌掩饰的老男人，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前所未有的清冷：“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今天还有事。”

        等人走了出去，方尔如坐针毡，干脆起了床，稍微整理了一下，便迈着忐忑的步子出了门，目光落在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后脑勺上面，几乎是同一瞬间，心电感应一般，那个人回过了头。

        方龙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片刻之后镇定下来，他轻咳了一声：“醒了？”

        她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是看向房门，意料之中，门是洞开的，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声音很轻微。方尔不由得苦笑，像她这样睡的这么死的人，要是她就死在睡梦中也会无知无绝吧？

        他转身往外走，方尔微微睁眼看，只看见一个背影，穿的衣衫和他们这个年纪都差不多，谁能想到这么平常的一个人，居然会是黑帮的老大？方尔觉得有些可笑，同时也更加无措，她该怎么办？总不能睡一整天吧？

        方尔是被惊醒的，不是别人惊醒了她，而是她自己惊醒的。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连环的噩梦。

        “她还没醒？”一个略显苍老陌生的声音。方尔大致猜测了一下这个声音的主人，心里有些发凉。

        她全程摆冷漠脸，对方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过尴尬了一瞬就反应过来，站起身招呼孙志谦快点把早餐摆上来，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模样招呼她吃早饭。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二十多年再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能一眼认出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方尔觉得眼眶有些泛酸，可眼前的人就跟石头一样，她伸手去推孙志谦。

        梦里面她还是孩提模样，画面是那张画里面的内容，她站在那棵树下面和小伙伴玩耍，玩着玩着那些人都不见了，耳边全是父母争执的声音，再后来，她发现自己长大了，一个穿着花裤衩的男人走过来直接给了她一巴掌，骂骂咧咧的浑身酒气。

        声音停顿了，脚步声慢慢远去，方尔刚要睁开眼睛，忽的感觉到一个阴影罩了下来，她差点没吓疯，浑身紧绷着躺在床上，一颗心跳动的频率像是下一刻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一下，连那个人的呼吸都能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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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是孙志谦的声音，两人的脚步声近了些，似乎站在房间门口：“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应该快了。”

        这算什么？方尔在心里冷笑。通过各种手段，见不得人的方式，就是为了再看到她的时候问这么一句？那还真是辛苦她了。

        而这个梦一直在循环，方尔不知道做了几次，反正是在最疼的那一次醒过来的。

他说不准，不过方龙一直以来都没有表示过什么恶意，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祝她好运，他能做的大抵就是如此了，认识我大抵是你悲伤地一件事。

        孙志谦顿了顿：“嗯。”

        筷子都摆好了，方尔的脸却还是冷的。

        ……

        方尔第一反应是，原来他也长褶子。记忆里面早就模糊不清的那张脸，和眼前这张脸慢慢重合，方尔有些失望。她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很有范的黑帮老大，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气势磅礴，可是……他不过是老了，其他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还真是应了那句，老男人！

        “哼，这个丫头倒是越长越想她妈。”方尔感觉到又人在扯自己的被子，她掩在被子下面的手下意识要攥紧，却在下一刻又松开。结果那人直接帮她掖了掖被角，感觉到那股热气离远了些，方尔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方尔起了身，却没有起床，她总觉得，只要自己起床了，面临的就是刑场了。就是这个片刻，她忽的听到门口有说话的声音，她吓得直接躺了下去，保持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

        忽略掉她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聚会的人要回去了。方龙佝偻的背僵了僵，终于直起身直视她，眼里包含了许多方尔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情绪：“尔尔，我是……”

        “上次的那种事要是再有第二次，我相信你是知道后果的。”声音里带着不可言说的威严和严厉。

        下一刻，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额头，方尔的心跳停了一下，正准备下一刻就醒来，那人却离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爸爸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方尔冷着脸打断：“没事是吗？那我先走了。”她一早起来干脆光着脚，连那一只拖鞋也抛弃了，转身就朝着门口走，还没到，就被孙志谦拦住。方尔抬眼看他，眼神冷的能结成冰：“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