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放下那份奏疏，抬手揉捏着有些酸胀的眉间。

        杨一清叹了口气，换了个角度劝道。

        张佐和黄锦恭敬的侯在边上，大气也不敢出。

        “介夫老弟啊，我已经六十有九，你也已经六十有四了，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该放手让他们去历练历练了。”

        就在两人争论，该如何将夏言这个年轻的后辈推出来，又能给他提供力所能及的保护的时候。

        总是不自觉的会觉得皇帝不太靠谱，需要内阁去鼎力辅佐，才不至于偏离正路太远。

        杨一清的这句话提醒了他，内阁确实好久没有像前几年那么多事了。

        他比夏言还虚长半旬，一个在敛起锋芒做人，一个在时时磨砺着自己的利刃。

        “主子心里早有了定盘主意，奴才斗胆猜上一猜，是不是长痛不如短痛？”

        这份奏疏，经过了司礼监的朱批，他们当然知道这张纸看起来轻薄，却重于千斤。

        如今，夏言眼看就要出人头地，以达圣闻了。

        “你也是四朝老臣两朝首辅了，不能什么事都抓在自己手里，有些事你抓不住，也该为自己想想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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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熜也好想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够让皇上再次看到他的能力，能够在两位老臣的护佑下，大胆的施展自己的雄心和抱负。

        而自己呢？还不过只是一个在内阁行走的翰林。

        “就我这样一个老家伙，圣上都有信心放手让我去做。对于公瑾这样即将出鞘的宝剑，圣上怎么会不考虑到他的周全？”

        “这份奏疏就依应宁兄的意思递上去吧，不过我们还是要以内阁的名义票拟，如此以来那些人想要报复，也会把怒火集中到内阁，集中到你我的身上。”

        黄锦连忙上前，揉捏着嘉靖酸痛的肩膀。

        “多谢！”

        “你们怎么看？”

        杨廷和的内心猛然一颤。

        是啊，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希望有个权倾朝野的大臣存在，自己也是该激流勇退了。

        说这句话的人，不愧是比自己多吃了四年米饭，比自己经历了更多的坎坷。

        是啊，他一直以来就有个心病，一个正德皇帝带给他的心病。

        嘉靖披着那件大氅，盘腿坐在床上，认真的看着手里的这份奏疏。

      杨廷和被噎住了。

        内阁的书架后面，另外一个人却再无心看的下去手里的书。

        夜色笼罩了乾清宫，明亮的灯烛将大殿上照的通明。

        没想到这么快结果就摆在了面前，显然这个夏言早就已经开始做这份工作了，只等这样一个契机。

        杨廷和被说服了，他同意了让夏言把这份堪报皇庄疏递上去，但他同时也想再为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多挡下一些冷刀暗箭。

        这个事他刚安排下去了不到一个月，原本以为杨一清查完得需要些时间。

        内心充满了酸楚的嫉妒。

        “此事涉及太广，利益太大，奴才以为当徐徐图之。”张佐斟酌着措辞，小心的回道。

        “哈哈，何所惧哉？也不必内阁出面，就由老夫和公瑾联署就好！”

        “黄锦，你觉得呢？”

        皇上自从扳倒张太后之后，确实对自己有些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