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冰凉锋利的刀刃横在她脖颈上，离划破她的肌肤，咫尺之遥。

        阿环听了这话，一双眼睛发愣，竟不知失神想什么去了。

        於姑郑重其事地劝她：“你的方子陛下也许会过目，这一回我悄悄加上，姑娘切莫太声张了。”又将那竹简从袖中取出：“这残稿我已读过，是你师父至诚之作。只是此书埋没深中，即便续完，也恐难留存传世……”

瘩。

        觉察到这点，她看练兵的阵仗，更加觉得杀气凛然。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拉着长秋走了。

        膝上的淤化开，只余淡青色瘢痕。

        阿环路上发现簪子不见，回去找。好容易寻见了，一个人快要走出这片林子时，迎面走来一群衣冠华贵的年轻人。其中一位忽然出剑来，拦住她去路。

        长秋识时务地结案：“别说晦气话，咱们不提这个了。”她另起一话，“於姑明日要来复诊，你快让我瞧瞧，伤好了没有。”

        *

        阿环被长秋带去的时候，专心致志地看那些校场上的士卒们练，一个个披甲胄，手握长矛，步伐整齐如一，喊杀声震耳聋。她已经好久没有去想皇帝到底是不是要杀禹王这件事了，直到刀锋上折的日光眩目地刺进眼睛里，才恍然地又想起来。

        秋猎将近，上林苑愈发声势浩大。苑中旌旗猎猎，鼓角齐鸣，兵往来如织，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连人们也纷纷好奇，偷偷打点安排职事的人，成群结队跑去上林苑围观。

        她甚至没发觉李霁碰巧和她肩而过。他着常服，骑在上，看见她，到底没有唤她名字，默默注视她跟着人抄扶荔的小，攀扶着御林枝叶，既睇兮又宜笑，恍若披薜荔而带女萝的山鬼，跟随其他人在那茂密的荫覆间穿梭。

        她那颗荔枝树，自交趾移栽已三年，每岁枯瘁，即使偶发枝条，开了一两簇细碎的黄花，终究结不了果实，无疾而终。南橘而北枳，果真如是么？

        於姑自知失言，忙：“姑娘别说这样话。我只是可惜其中方子，都是久经勘察所得。”

        阿环脸上一滞，点：“好……”又问，“方才有个黄门找你诊治，中不便，他也无钱换药，於姑可否在我方子里多加一？我不喝便是了。”

        阿环如同着了餍，一刹那口不择言，喃喃说：“要是我自由，要是我还士，一切就都好了。”

        他百感交集地想着，驱走进圃中。

        於姑感到她在说傻话，一时间不知应什么好，里是什么规矩她不甚清楚，只好安她点点说：“好，士也是好的。快躺下歇息罢。”

        於姑又来掖庭了。关上门，给她复诊，开去瘢痕的药：“拿紫草磨粉，给你行气消瘀，就不留痕了。以后拿玉面桃花粉常常去敷，侍奉君前，也就不碍眼了。”已知她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