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没有折腾她，刮她鼻子，贴对她笑言：“这样贪睡，还不快收拾了，随朕出游。”

        “这比中原的强壮得多，日行千里，一个犯了事的罪吏捉住一匹这样的，献到朝廷来。本想让它和中原的种，奈何它凶悍顽劣。而且中原的个小，即便上，小总也生不下来。直到有个归降的胡人监，连本朝的语言都不甚通，却能让乖乖听话，他竟然想出了剖开母腹的办法，总算令这骏繁孽起来，都长得这么大了。一会儿也该叫他们瞧瞧。”

        “依朕看，天底下无难事，关键是不拘一格，选对事之人，他是夷是蛮，只要他足够忠诚，愿意为朕所用，成朕事业，难还要在此等细枝末节上计较？比物四骊，闲之维则。薄伐猃允，至于太原。周王北伐猃允，能这么威武，靠的就是高大雄壮的骏！你看这匹，蹄锋利，骨骼刚健，形又很匀称。长者宜圆，短者宜方正，驰骋这样的行走疆场，我朝男儿何逊四夷蛮荆……”

        黄门署的监牵而来，瑙石为勒，白光琉璃为鞍，行走间如钟磬相击。

        她带着困意起来梳妆，一副倦怠的情态甚是憨，看得他发笑。迷朦间，他伸手扶住她鬓发，在她发间插上一只发簪。

        “……”

        残忍的繁育方式，在他口中轻描淡写。这冷酷的智慧，反而令他眉飞色舞，拊掌笑：

        云消雨散，李霁搂着她，脸抵在她肩上，睡得恬淡安和。

连连，觉得自己已经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欺君之罪，他却浑然不觉，低声呢喃，带着餍足：“阿环，别担心，朕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她眼目昏忳，在恍恍惚惚之间，第一次见到这座壮美华丽的林苑。

        闭上眼，白日在中胡乱行走的情景又映入脑海。陛下在入的必经之地安插人手，究竟只是出于不安，要自我保全？还是要设下囚笼，将谁困住，心积虑地置于死地？

        直到听见更漏声愈发绵长，她才勉强合了眼。第二日睡梦中，早早被李霁弄醒。

        他本来个颇冷，自矜天子一言九鼎，并不轻言，今日到了厩，破天荒打开了话匣子，说得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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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睁开眼，见他月光下熟睡的面影，剑眉如墨，鼻梁高，薄微抿，月光勾勒出刀削斧凿的英面容。

        他讲得心澎湃，眼前的良驹在他眼中简直镀上了一层明暧的华光，叫他目眩神迷。

        在床笫间，他似乎越来越依赖她。

        月映东窗，殿绝声尘，分明宁静祥和。

        太后会诚心让她走吗？连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一抬眼，却见阿环靠在厩边，眉眼逐渐低垂，最后眼合了起来。

        “喂？你睡着了吗？”

        御鲜亮如玉的映亮了君王的眼眸。皇帝一手轻抚背，兴奋地夸赞：“真没有想到，朕生病期间，你们能将御驯养得这么好。”

        她睁着眼睛，心事重重。她开不了口，就注定被他缠住，再不得脱。

        奇丽的名果异木，葳蕤繁密地扑面而来，天罗地网般捕捉世人以言辞和想象所能描摹的全盛景。

        声息缠绵，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