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聊到这个话题，莱安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欢欣，对他谈起近日在戏团偶遇了朋友的事。

        凯茜在桌布底下朝他举了个端庄的大拇指，以示鼓励。

        莱安有点想叹气。不过他也明白，凯恩夫妇之所以采用如此别扭的手段，是在顾虑他的感受，因此这口气也就没能叹出来。

        平心而论，莱安对学校并无抵心理。有关学校的记忆算得上愉快，更何况母亲在临终前嘱咐他“好好活下去”，去学校显然很契合主价值观里人类必经的生活轨迹，是母亲所期望的选择。

        “迪克在白天需要上学。我和他只能周末见面。”他合地往下推进。

        你－问－问－莱－安－的－想－法。

        他的真实想法是“没关系，我没有寂寞，一个人待着很舒服”。但是顾及到面前这两位监护人的打算――

        两个孩子相得非常愉快，继慈善宴会当晚交换名字后，他们又在戏团帐篷里交换了家庭住址――尽这在凯茜和布鲁斯看来颇为搞笑，毕竟在法理意义上，莱安与迪克是叔侄关系，没必要如此郑重地交换亲戚之间的通讯地址――两个大人努力憋住了笑声，看着男孩们记下韦恩宅与凯恩宅的位置。

        收到命令的内森顿时直脊背，在脑中迅速组织一下开场白，态度和蔼地向莱安开口：“莱安，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那场慈善宴会已经是上周的事了，虽然第一次离开凯恩庄园就见识到了哥谭特产，但男孩似乎并未受到惊吓，这些天乖乖跟着凯茜去戏团玩，还在戏团遇到了韦恩家的家主以及小理查德。

        所以，他们想知我愿不愿意去上学。

        “……凯茜阿姨很着急，我也是，我们都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故，”他说的是空中飞人表演即将开始时，为戏团所有人的凯茜突然收到后台传来的消息，其中一名演员制服了潜进来盗窃财物的歹徒，但也因此受伤昏迷，无法登台演出，“接着迪克上台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绝对是他――我有说过吗？迪克的眼睛很蓝很亮，就像万里晴空下的玻璃球，笑起来时又让人想到晚上的星星，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么好看的眼睛。”

        结合刚才隐约察觉出的不对劲，聪明的他已经猜到了凯恩夫妇在试探些什么。

        “所以，迪克对观众笑着打招呼的时候，虽然他穿的是戏团的戏服、还化了妆，可我就是能看出来这个帮忙救场的小演员是他。”

        内森看得心都要化了。

        旁边的凯茜又补充一句：“不用担心，这不是必要的，就算在家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可以请家庭教师。”

        凯恩夫妇的双眼噌地亮起。

        这种事不需要绕这么大的圈子，直接问不就好了？大人的心思真多啊……

        “真遗憾，”内森故作为难地沉思考，“那你呢？你想要上学吗？在学校或许能交到更多朋友。”

        回到家后，凯茜将这件趣闻分享给了丈夫。内森从中得知自家莱安与韦恩家的小理查德相得不错，于是，老谋深算的凯恩老爷决定把对方作为这次谈话的突破口。

        莱安是个内敛寡言的孩子，自从母亲卧病在床，他很少说过这么多的话。因此每过一会儿，男孩就懂事地垂下脑袋，抱着那杯燕麦牛啜两口，嗓子再继续讲。

        噢我的小天使……

        等到莱安垂下脑袋开始用餐，凯茜立刻用手肘捣了捣丈夫，给他使了个眼色，比划着口型：

        他耐心地应声附和着，等到莱安讲完，顺势转入正题：“你可以邀请他来我们家里玩，我和凯茜不想让你感到寂寞，但是没办法，白天的时候，我们总有各自的工作要忙……如果你边有个朋友，可能会好上很多。”

        “等到表演结束，凯茜阿姨带着我一起前往后台问大家，韦恩先生和迪克也在那里。先生他在帮迪克卸妆，而且我很矮，他没有发现我；迪克看到了，他喊着我的名字朝我挥手……”

        来了！

不远的距离反而派上了用场。

        莱安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