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吧？因为，除却初遇时的那一眼，他梦境的常驻客，就是这件事了——他又想起来了吗？

        “李傲……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真的不可以不回家的…”

        李傲飞快地闪出来，咬着呼把门关住，“咚”地把额磕在透明的玻璃上，眼睛眨得乱了套，一秒三眨三秒一眨……乱七八糟，快慢胡搞，就盯着沐浴间里边蒸腾扩散的雾气。

一麻花状的难耐，原地转了两圈半，几步并起来，一脚跨进了沐浴间。

        可是当她真的如他所知的那般温、又坚定地拒绝一遍、两遍、很多遍之后……他不知该怎么

        他也不说话，就抿着嘴跟着她，跟着她去办公室送了收好的小组作业，回来之后给教室关了门窗落了锁，下了楼，一路走到宿舍门口。

        但他委屈。

        大概这样的错位感从视网铺进，大脑擅自主，把“此刻”卸下，“咔哒”接在了迷梦里。

        说起来……他这是在哪啊？这是什么地方来着？

        “啊.......哈。”

        花洒畅通无堵，水压无限有力。李傲抵着玻璃门，很用力地盯着里面的随便一块瓷砖地面，盯着那一小块地面上不断溅起的水花——热气积蓄得飞快，清晰透明的视野迅速发白，厚厚的雾气盖住整个淋浴间，像隔着那种旧式的玻璃。

        其实他在开口的时候，有这个心理预期的，他其实是知她每个月假都会回家的，那么按照她的格，肯定是不会答应这个月的月假不回家，就留在学校，跟他在市里玩——他其实是知的。

        ……对，他就是，委屈。

        他在“哗哗”的背景音里糊糊地这么对着手机话筒说，也不知现在听进脑子里的是哪边的水声——也许……哪边都不是吧？

        李傲在这种混合了极度明亮、、高温、又密闭的空间里，突然间产生了一种不清不楚…混混沌沌的感觉，就好像那种……意识错位。

        他没有和谁打赌，没有在什么人面前夸海口、放狠话，他也不是因为要给其他人证明什么，也没有这次带不出她他就没有面子……没有。

        他还是不说话，眼睛都不睁到平常那个大小，比她高出来一截的个，不晓得是在往下看着地还是看着她。

        不可以不回家……他知啊。一个半星期前，他就知了，每天晚上打电话，磨了十多天，她都没有答应，今天也不会答应吧，毕竟，她看起来就不会说谎，说了不可以不回家，那就真的是不可以不回家……他知。

        他当时……没有想到的。

        他就是觉得委屈，虽然她答应当他的女朋友，的确是他步步紧，死赖脸连哄带骗得来的，但是——他也是真的喜欢她啊。

        手里拿着手机，哦，他是在打电话——这就好办了，躲在卫生间里打电话，他只打给过一个人。

        ——离校高峰期后，人就不多了。

        她停下的时候，脸已经很红了，手指也揪着校服的侧边。

        这意味着什么呢？

        想就……想吧。太不奇怪了。

        开关拉满掰到最大，热水兜而下。

        ……哪边都不是吧。

        他看见自己息着呼出的气，在玻璃门的这一侧也糊出一团雾，像是给外侧和内侧，通了一条路。

        “干啊.....妈的。”

        然后，他已经听了十多天的拒绝。

        月假一月才一次，平时里连校门都出不去的学生啊，说都是在数着这点休息时间盼日子也不为过。除却少分实在很远的，其他人都差不多是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了包裹，等下课铃一响，直奔寝室拉上就走。

        正常上课的时候，上课有上课要的事，下课有下课要聊的天，吃饭有吃饭的同伴，他一点也插不进去——他只能等晚上。等到晚自习结束了，回寝室了，洗漱完毕了，她才会爬到床上，她才会看到手机里积攒了一天的他的消息，然后，偷偷地接起电话，安静地听他不断地说、不断地说，在这期间，他才能得到她少量的、细若蚊的，给他的回应。

        ——也没准是自我防御措施启动。

        这样啊，是这样啊。

        他在和她打电话呢——嗐，难怪——抓紧啊——可他刚刚在说什么事来着？是在要她答应这个月月假不回家、跟他出去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