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年,连动物都学
了,懂得要及时把握住机会。王良明不免感叹。
恍惚间,王良明好像看到,耕牛默默地听着主人数落它,眼眶里水汪汪的。紧跟着,就有两行泪水,过了它那瘦到棱角分明的凹凸颧骨,滴落到了地上。
并且,令王良明惊讶的是,那牛居然不再伤心落泪了,倒是摆出一脸委屈的模样。乍一望上去,不如说,是在……
……
王良明懊恼地暗自抱怨自己太过胆小。日本兵只看了他一眼,便大致明白了他心里在纠结些什么。
这让王良明心里面很是难受。他本想开口劝劝那个男主人。可转念一想后,农先前的恶声恶语和凶神毕
,让他或多或少还是有点点畏惧。
“等一下。”武藤笑了笑,微微侧过了,将钱先背到了
后。接着,他对有些不解的农
补充
:“你这里耕作的工
还在不在?或者,还有什么关于种植的书或者说明?也一并给我拿来吧。”
不过他明白,这种年,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人人都在拼命挣扎着试图生存。耍这么一点小小的
,又怎么犯得着去认真和苛责呢?
“这鬼天气不下雨,还能犁……”农不自觉地嘀咕了一句后,却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种话,赶忙收住嘴。然后,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倍加殷勤的面孔,热情地讲
:“好哇好哇。那…四百块钱,这牛,还有车,让给你们,咋样?”
“有,有,”农连连答应
,嘴都恨不得快咧到了天上。他回答说:“锄
,犁,还有镰刀什么的。好像…还有之前剩下的一些水稻种子。这样,五百五十,一并给你们好了。”
他见武藤又伸出手,在牛的脑袋和子上胡咯(luo)了好几下,像是在安抚它‘受伤的内心’。那牛真的很
通如何博取同情,不失时地,用脑袋不停地蹭着飞行员的手掌。以至于到了后来,索
将
到了飞行员的
前。
……
我们这当农民的,总得有条活路是不是?没办法,只能先去县城里投奔个亲戚,先讨口饭吃。”
听农跟那儿眉飞色舞地
嘘自己家的牛多么能干,王良明不由有点鄙夷。毕竟,就在刚才没多久,这‘能干的好帮手’可还是‘只吃不干的畜生’。
于是,飞行员轻轻拍了他肩一下,笑了笑后,走到了牛的跟前,弯下腰
,直视着牛的眼睛。还
神奇,那牛也抬起了
,和武藤对视起来。
武藤点点,便指了指一边那
上已出现了几条浅浅鞭痕的耕牛,继续问他:“哦,那这…干嘛这牛,呃,是不跟着走了啊?”
王良明已然彻底无语。
他在想,哪里有这样的?蹬鼻子上脸漫天胡乱砍价,全然不顾商品的实际价值该是多少。先前对这家人还抱有的一丝丝同情和理解,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全被消磨得无影无踪。以至于,他都快要动了去向镇长举报的心思。
日本兵当然是肯定注意到了这一点。男人瞥了眼农,不打算深入追究这个,而是顺着他的话
,继续讲:“我吧,在别
有位朋友。他们家现在正好缺
牛,能犁地的那种。所以过来看看。这不,正好碰见你了嘛。你看情况,出一个合适的价钱吧。”
哎。自己也只能……默默地替这可怜的牛祈祷了。
王良明想,这些话,倒和方才他们一家人之间聊的情况,都基本相符。
武藤笑着抚摸了会儿它的脊背,转过,问那男主人
:“这牛…你打算多少钱卖?”
四百块钱。王良明扶着脑袋,疼地瞪着不远
,那
正期待地望向自己和武藤的牛。他寻思着,这农
也是够可以,乍一看上去木楞,可归
到底,还是一肚子的生意经,
会‘趁火打劫’。
不出王良明所料,农见到了钱,原本暗淡浑浊的眸子,顷刻间光彩四溢。他急忙上前,想赶快把钱收进自己口袋里。
……
“先生是打算要这牛?”农一听这话,便迅速来了兴致。当他意识到来这里的这两个人,穿着打扮十分得
,不像是一般的底层民众后,连回答他们问题的语气,也愈加恭谦了几分:“可以啊。我跟您说,这牛别看现在瘦不拉几没力气,喂上几顿,这劲儿可不是一般的足……”
他有点儿担心,生怕武藤别成了个傻大个儿,会真被这个‘商
频频示好。
“嗨,就这畜生,”一听到武藤提起了那牛,男主人立
开始有点气不打一
来。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抱怨
:“这几年收成非常不好。这畜生,每天还只知
吃,不知
好好干活。现在我们去县城了,也肯定不会再下地了。这丧门星的腌臜东西,趁没懒死,赶紧甩手卖几个钱儿。不然啊,我们就该没活
了。”
他心想,为了把牛尽快卖出去,这农的吃相可谓是难看,连这么明显的前后矛盾都顾不得了。
而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日本兵一反往常,居然没再讨价还价,痛快地从钱夹子里掏了四张崭新的钞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