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便让祈某卖命。”祈长安收回视线，看向苏谨，“陛下不如先拿出点儿诚意？”

        苏谨抬眸：“祈爱卿莫非是要这么站着……让朕为你那等事情？”

        啧，可惜了。

        祈长安瞧着他眉眼飞扬的模样，拧着的眉松了些许，心底了一丝，：“……记得。”

        姬益川望了他片刻，许久沉默应了声“是”，独自走了出去。

        “沙场男儿，自当革裹尸。”祈长安冷冰冰，“死在政治权谋的勾心斗角里，当是一生之耻。”

        祈长安眼角瞟着视野边际的那影，只见姬益川攥紧了袖子，指骨扣得泛白，面上神色果真也变了几变，只仍是忍着。

        祈长安盯着他，一言不发。

        苏谨便笑了。

        苏谨面上笑意瞬间淡去。

        “……呵。”苏谨走近了他，仰着靠上他耳畔，满笑意地蹭着他的侧颊，“连床朕都与将军上过了，莫不是将军还觉得……朕会怕死？”

        祈长安嗤笑一声：“果真最毒便是你这种……”

        “你在苏国不过是个阶下囚，一无所有。”苏谨慢悠悠，“若是没有朕，你这家仇一辈子也报不了。与其屈辱地一辈子都在牢狱里渡过，朕给你的反倒是一线生机。若是你觉得狡兔死、走狗烹，觉得朕与那南梁后主无异，皆是无情无心的狠毒之人，那朕再允你一个许诺便是。”

        祈长安眉宇微动，瞧了他一眼。

        苏谨将他手掌缓慢合上，垂着眉：“朕虽然是被裴哲自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皇子，可到底上着皇家的血，冷得很，一般人不热。”他顿了顿，又，“自古便没有卧榻之侧容他人安睡的理，更何况这苏国上便要改换了天，该叫裴——”

        “你在苏国，只能依靠朕。朕叫你死，你便得死，朕叫你活，你才能活。”他弯着眼睛，似是极高兴地，“你可还记得？昨日你与朕说，所求是要朕的枕边人的事情。”

        “祈将军与朕，本质都是穷途末路的囚徒罢了。”苏谨抓了他的手，十指缓缓贴上那覆着薄茧的手掌，“若非有人人太甚，朕何苦去博上命？朕想过得安稳，只能指望将军一人。自然，将军若想报那家仇，也只能指望朕……”

        “朕可送给将军的东西不多，大都是旁人给朕的，算不上是朕自己的东西。”苏谨慢慢地，攥紧了他的手指，仰起来，扬了眉笑，“但朕的，却是朕自己的东西。只要你肯帮朕，你想如何都得。”

        “咔嚓。”

        祈长安循声望去，却见是不远垂手而立的姬益川踩断了一枯枝。他与祈长安投来的视线对上，微一点，旋即背过去，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冷漠模样。

        祈长安拧起了眉。

        祈长安脚步一顿，猛地扭过，冷冷盯着他：“苏谨，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苏谨挑眉哂：“将军想要什么？”

        “出去。”苏谨寒声，“不要让朕再说第二遍。”

        姬益川然变色：“陛下？！”

        今日苏谨的脸瞧着比昨日的红模样苍白了几分，只是嫣红依旧如樱，瞧着诱人得很。若不是着这么个敌国天子的份，而是哪家青楼的倌儿，祈长安还真就愿意为这么张脸抛抛颅，洒洒热血。

        祈长安瞧见他那飘然离去的白影，心情极好，擒着苏谨下巴的手便也不怎么老实地乱摸了两把。他盯着表情微冷的苏谨，低哼了一声：“陛下，请啊——？”

        “方才陛下说，只要祈某肯帮陛下，祈某想如何都得。”祈长安一指挑了他下巴，左右端详了一番，随后粲然而笑，“祈某瞧陛下这张嘴儿得很，不知可否给祈某一次那口活儿？”

        祈长安寻思一番，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便拉扯着苏谨找个地儿坐了，随后便翘着，大喇喇地伸着双臂，靠在石栏上，瞧这苏国小皇帝该怎么办。

        “祈将军怕是不太懂。”苏谨仍旧脾气极好地冲他笑，“裴将军本事厉害，革裹尸恐怕不怎么现实。朕这个傀儡皇帝，思来想去，也只能将他困在深里，才有那么一二分的机会把人给伤了。”

        苏谨浑不在意地笑笑：“朕不仅毒，朕还长得美。”他抬起眸来，纤长密的睫宛如蝶翅一般，乌眸盈着朦胧水雾，微眯了凤眸，笑地瞧着他：“祈将军，除了听朕的话，你没得选。”

        “为何选我？”祈长安打断他，“祈某不过是敌国败将而已。”

        苏谨垂着眸，跪在地上，伸手去解祈长安上衣衫。他许久未曾亲手给人宽衣解带过，便得十分笨

        至于苏谨，一双乌如墨玉般的眸子中微光明了又灭，来来回回地闪着。许久后，他淡淡点了，：“姬益川，叫院子里的人都出去。”

门抄斩。”他语气微顿，随后又笑，“……一百多口人，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