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吧，白天的时候，有四十几个人进店，只是傍晚下起雨来之后，就没有什么人来了

声糅合在一起，听起来也带了一丝凄凉的感觉，如同深秋的蝉声。

        一听到“关东煮”这三个字，青山雅光的表情顿时也轻松了起来，在这样一个雨夜，又是一个人在店内，心情的确是有些冷清的，然而一想到灯光下一小锅热气腾腾的关东煮，瞬间便觉得周都温了起来，温就是一种力量。

        忽然，那名官员眉一皱，拿着那本书直奔青山雅光而来，指着上面的一列字，语气中居然带了一点质问的口气：“这是写的什么？”

        青山雅光轻轻一低：“是的。”

        “今天店里的生意还好吗？”

        鞋踩在地面的积水上，发出轻轻的“啪啪”声响，脚步声中带了水波的漾，是一种漉漉的凉意，这个时候天上的云层稍稍稀薄了一些，月光显得明亮了一点，照着前方的路蜿蜿蜒蜒不断向前延伸，让青山雅光忽然间想起了故乡的天桥立。

        那个人抬起来，见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国军军官，脸上的表情登时愈发亲近起来，面肌肉明显放松，微笑着点招呼：“原来是少校的朋友开的书店啊。”那么书籍的内容一定是可以放心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随口说着：

        青山雅光一笑：“没有的，日本只有维新，没有革命。”

        听了青山雅光的解释，那人眉皱得更深：“一个画画的，整天也是革命革命，莫非都是有革命的瘾，不闹个革命就浑不舒服？”

        于是青山雅光关了灯锁好店门，与何坤一起撑了伞向家中走去。

        青山雅光笑解释：“他只是一个比喻的说法，艺术家嘛，您也知，情绪都比较的激烈，只有这样才能够激发出灵感，所以虽然词句略略刺激一点，但其实只是想要一个艺术风格上的突破变革。”

        “唔，是这样啊。”不过你们入侵中国可是够激进的，这一条胳膊是在战争中失掉的吧？

        送走了店内这唯一的客人，何坤转过来说：“雅光，我们先回去吃饭吧，我买了萝卜和鱼，今天晚上可以关东煮。”

        这名客人似乎颇有一点好奇，站在左面书架旁，随手抽了一本书翻了起来，不过目光从上到下一列列只是一扫而过，很快就将那本书又放了回去，然后他踱着步，又找了另一本书来看，这本书他看得比较仔细一些，因为这是一本关于西洋美术的书，里面有许多相当美的图片。

        伞盖有一定的宽度，撑在看起来如同飘飞的蒲公英一般，雨水从伞的边缘滴下来，淋漓地成串落在路面上，因此两个人不能像平时一样并肩行走，给伞盖隔开了一点距离。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那人终于将这本“艺术的革命”书册放回了书架，然后转到中文图书这一边，最后挑了两本书，正在付钱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进了店，那人站在门口，将合拢起来的竹骨油纸伞对着外面甩了几下，淋掉上面的水珠，青山雅光转一看，便笑：“坤，你回来了。”

        何坤客气地笑着说：“因为喜欢看书，所以就想不如自己开一家书店。”

        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一个行政官员模样的男人走进了书店，青山雅光见有客人来，连忙从书桌后站了起来，轻轻一鞠躬，说了一声：“您来了。”

        那人点点，似乎深有感慨：“国语说得真好啊，比台湾这边的人说得还好，台湾真的是……不要说那些无知无识的老百姓，就算是知识分子，有一些居然也不会讲国语，说起话来不是当地的土话，就是一口的日语，让人真的很难以把她们当是同胞，对着你这样一个国语利的日本人，反而感觉能够亲切一些。哦，对了，日本不搞什么革命之类的吧？”

        听了他这样的解说，那人才稍稍放松了一些，看着青山雅光，问：“你是日本人吧？”

        青山雅光接过书来轻轻念：“芸术は  盗作であるか，革命であるか，そのいずれかだ，艺术，或是剽窃，或是革命，二者必居其一，这是ポール·ゴーギャン的话，保罗高更，这个人是法国的一个画家。”

        那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官员冲他点了一下，径直向书店内走去，他环视了一下书店，只见这只有二十平的书铺虽然狭小，书却摆得满满的，左边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都是日文书，右边三分之一的架子上也都是摆的日本书籍，余下的一块地方才是国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