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过了几天，黄振烨就拿了一面锦旗回来，要说机械厂可真舍得花本钱，不是用一张纸印的彩色奖状，乃是大红绒缎子的底布，上面黏着黄色的字符号，写的是“技艺高超”，下面落款“陈兴机械厂”，然后年月日。

        阮经武哈哈笑：“你也是很清醒啊，不是能够用空的东西糊弄得了的，被人供上虚幻的德荣誉圣坛是没有意义的。不过你已经是工厂的高级工程师，再往上升级恐怕没有位置了，希望能够给你直接加工资。”

        越南普通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见到空调的影子？改开之后才知有这种东西，然而也不是任何人都负担得起的，可是人家苏联专家那个时代就过上这样的生活了。

        “唉，不过虽然神奖励很令人满足，我还是希望能有一点物质上面的提升，比如涨一点工资之类，单是荣誉上的鼓励总觉得不饱肚子。”黄振烨有些腼腆地说。

        黄振烨笑：“可不是么，今天大家还要凑份子一起聚餐来着，说给我庆祝一下，尤其是兴强特别高兴，倒比他自己得了锦旗还开心。我怎么能让她们出钱呢？当然是我来结账了！”

        那件事让整个工厂都震动了，从情感上来讲很能提升民族自豪感，从经济角度今后能不用日本技师就不用了，毕竟往返的机票也是很贵的啊，更不用提人工费、食宿费，对于日本专家，那就和对待前苏联的专家一样，生活条件都是非常高级的，据少数了解当年情况的人说，六七十年代的苏联援华技术专家住的地方简直堪称仙境，房间宽敞明亮是必须的，里面还有空调、地毯、烤箱里有面包，冰柜里有矿泉水，豪华的“席梦思”弹簧床上罩着洁白的尼龙蚊帐，床的音响里再播放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人住在那里可得有多舒服啊！

        阮经武将锦旗挂在墙上，笑着说：“那是当然，你是阿强的师傅嘛，与有荣焉，你这么厉害，他脸上也光彩。”

        苏联专家当时住的地方乃是特殊区域，普通的越南人不能进去的，简直好像租界一样，对于大众来说充满了神秘感，当然也不可避免地有一种屈辱感，不过如今可好了，自己的工程师也不比国外的差！

        黄振烨脸上一红，有一次确实是的，工厂机出了问题，特意把技师从日本请来，结果查了三天愣是没看出是什么问题，自己也不住地检查琢磨，最后居然被自己发现了故障点，于是维修好之后继续生产。

        阮经武笑了：“那些街边摊子很多都不太卫生啊，都是苍蝇摊子，哦对了还有蟑螂虎老鼠，很有生物多样，如今虽然是改开了，然而医疗资源也是不很充足啊，一旦吃坏了肚子甚至感染了传染病，可怎么办呢？本来早上我就想嘱咐你了，今天我恐怕不能及时回来午饭，你一个人就算煮得简单一点也罢了，只是当着阿明不好说这句话，倒好像是提醒人家记得用午饭来抵维修费一样。”

        于是已经升为副厂长的阮青山大力拍着黄振烨的肩膀，说：“阿烨啊，你很不错，不愧是咱们工厂第一的工程师，你好好干，以后这些修理机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哪怕是把日本人的工资都加给你也是划算的，最起码机票钱和住宿费省下了。我回就给你申请个奖状，今年的模范工作者肯定有你一个位置。”

        阮经武看了也乐了：“五好工程师，奖励了你一朵小红花啊！要说这种神荣誉有时候可能比物质奖励还用，工友们是不是都替你高兴？”

        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阮经武这才回来了，他进入客厅一边换鞋便一边问：“振烨，今天的午饭是怎样吃的？是自己的还是在外面吃？”

人都修不好的机你也能修好！”

        黄振烨很感动地说：“多谢山副厂长，我一定会努力的。”

        黄振烨：经武你这个人就是这样细心，人际关系之中也半点不肯疏忽大意的，当真好像你读的红楼梦里“心较比干多一窍”，只不过你好，轻易不见生病，你若是偶尔病了，可要让人担忧得要死。不过一提起苍蝇摊子，自己也是很犹豫啊，虽然也知那些小摊多数不卫生，然而小摊贩

        黄振烨撅起嘴：“阿明留我吃了午饭，还喝了一点酒。你不是总是和我说尽量少在外面吃饭吗？如今又来这样问。”

        直到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黄振烨才离开武少明家里，回到自己家，他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过一阵之后抬起来歇歇眼睛换一下脑，目光正对着墙上的锦旗，想到之前的事情，黄振烨不由得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