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唱完了这一首,鞠躬致谢之后,又开始唱第二首,叫“早春赋”的,叶归蓉正在听着,忽然有人在他旁边很亲切地笑
:“神门医生,神门医生……”很快便有一只手轻拍在他的肩
:“原来你在这里啊!”
旁边的妻夫木笑得一栽倒在高野怀里,秋川微微笑着说:“又是你们搞鬼,不过也罢了吧。”
全家人包括自己的母亲都是站在舅母这一边,舅舅抵挡不住,终于了断了那一份不德的恋情,然而七七事变之后,表弟已经读中学,有一天举起胳膊对着舅母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对中国的态度日益强横,舅舅虽然说,“那是罗家的孩子,怎可给你带走?”然而舅母说了一句要找日本大使馆,舅舅便也无语。
秋川虎男曹长,本来叶归蓉是建议他退役的,虽然断腕重新接上,然而毕竟与从前未受损伤的状态不能相比,不过秋川是一个非常忠诚的军人,认为既然已经不影响行动,便应该留在军中继续服役,当时叶归蓉便想,倘若没有将断手接上,秋川就必然要离开军队了吧?他这样继续参与战争,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战乱加剧之后,家里人都去了重庆避难,此时也不知舅母如何了。
苏州的旧居,街边有一家中药房,店内的味其实并不很怪异,弥漫着植物的清香,有一种奇特的
藉人心的效果,比起隔
西药房那一
消毒水的味
要好闻得多,然而倘若那些花花草草煎成了汤药,比如那家药堂有代客煎药的服务可以提供,每一次在前堂的炭炉上用陶罐煎了汤药,打开盖子总是一
可怕的味
扑鼻而来,所以自己后来选择学习现代医学,而没有修习传统医
,也有童年的记忆在里面作用。
叶归蓉转一看,是一个仿佛曾经见过的妇人,便连忙鞠躬致意:“啊,夫人,您好。”这时候叶归蓉才恍然了悟,那一声“神门医生”是称呼自己,于是叶归蓉连忙解释
:“我姓叶,叫
叶归蓉。”
妇人满不介意地说:“啊,原来也姓叶吗?神门君,台上正在唱歌的是我的女儿隆子,我叫
若木东纪,神门君家在关东,在这里有亲人吗?不要客气,我家里开着一间茶室,有空过来喝茶吃果子啊,我家的店就在XXXXXXX,我的婆婆最喜欢和年轻人聊天呢,我写地址给你啊,在这里不要想家,我们大阪人都是很热情的……”
叶归蓉正在回想着往事,忽然有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叶归蓉登时一惊,转看
叶归蓉勉强与若木东纪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离开了会场,一个人来到安静的营区后面,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今晚的月亮很圆,月中的阴影隐约仿佛是玉兔捣药的形貌,在日本这边联想成的则是兔子捣年糕,小的时候曾经听舅母讲过日本版的月中白兔的故事,当时的感觉是,似乎捣年糕于人更加亲切一些。
非常感人的。
舅母平日待人是极谦恭亲切的,出门见客更是全套的日本礼节,亲朋邻里之间口碑非常好,然而当舅舅又恋慕了一个女学生的时候,舅母的反应却是极为激烈的,给舅舅两条路:要么断掉那份关系,要么自己便带着孩子回日本。
然而无论如何,年糕对于日常生活终究比药要切近得多,幼年时候,叶归蓉喜欢舅母
的年糕汤,无论是红豆年糕汤还是鸡肉年糕汤,都鲜美得很,那个时候叶归蓉的价值观非常单纯,觉得长生药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即时一碗年糕汤令人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