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怀玖自然听出言外之意，拢拳搭掌，微垂颅应，“――儿臣愿一试。”

        元帝没将他晾太久，只淡言了声好。便随手召来一旁博古架上陈设的长剑，挥到十七面前去。

奏的不在心思了？”元帝随口，话音刚落，传来的琴声便明显可闻得破了个音。

        显然他那柄阔剑用在此不合适，更何况眼下灵力运转情况如实，他连戒指空间都打不开。

        “就琴技造诣，据说是学排行上前几名的人物。”

        那个隐约念飘久了，却还是没能抓住，十七便摇摇，坦诚是不知。

        帝王神色不改，手掌掩在袖里，随意勾画符阵将眼前这一小块声响单向阻隔住，那侧琴音传来依旧，这边话语好似是让人听够了，便尽数拦截起来。

        随后是脚尖点地，旋而起，剑反手出鞘时的铮鸣声恰与弦音相和。两步趔趄，持鞘左掌好似又虚拎酒坛，曲臂抬高，饮尽忘忧物，好似砸个满堂响。

        通并无繁复花纹装饰，仅剑穗苏，缀着块浅黑色环形玉石。

        易怀玖还未来得及将那串呼之出的线索揪出来，就听得琴音一转，便是换了曲调。方才是靡靡幽缈，到了终了，突兀便转作铮铮金骨。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易怀玖垂首轻言。

        再敛首稳步，兀然舞剑而起，宽袍云纹翻飞旋起凌厉弧度，翕张有度，剑芒寒锋冽动，腕臂蕴力，佐着放旷曲调。

        剑舞、兄长、六指、邺城……种种关键词汇聚串联起来，十七觉得自己该是抓住了端倪。

        “那时年岁轻，便不知轻重了些。”易怀玖自然记得当时跑得不成调的小曲儿，抑住角，不敢出神去回想。

        帝王再看了他一眼，不多说什么，又问他可知这琴师由来。

        一扇琴，竟奏出了千军万的架势来。

        父皇总不会无缘无故，单纯只为了讲个故事给他听。

        确也有功法恰好合适的，增益效用自然不言而喻，但元帝口中这般增幅，倒是最为难得。

        中持剑出鞘乃是大忌，元帝却不再说半句只字，只等着他动作抉择。

        他想

        “只是可惜，在邺城失散了去。那朋友说是与兄长约了见面――再之后，便杳无音讯了。”

        “拿树叶小调，朕记得你幼时――倒是不知从哪儿学来这招，兴致跑来与朕听。”元帝也未为难他，换了个话题，好似追忆旧事般。

        脚下是厚毯实，他索借着几分涌来的醉意，便踹了靴袜，赤足而立。敛目垂睫，玉冠高束尾齐至肩背位置，脊背直，便等着那串颤音掠过，

        易怀玖听着鼓点乍起，似骤雨狂风般涌入，无疑是支战曲。

        “他虽实力不显，修的功法倒是独特。琴音化刃，攻心为上。若是不小心着了，越阶杀人也并非全无可能。”帝王点评随意，确是将独到之尽数说来，“据说他之前还有个擅剑舞的朋友，两人相伴而行，相辅相成，能将十成实力再多发挥三四分。”

        “本来是邀他在送别宴上压轴，只是朕方才看书时觉着有些无趣，便让他过来弹几支曲子。”

        “还缺了点东西。”元帝没等他作答，自顾说，指掌微蜷屈起，轻敲桌案好似思索模样，几瞬后才抚掌，“想来是缺个舞剑的。”

        易怀玖甩袖执剑，另手握鞘。元帝早年佩剑模样他虽未曾见过，但这把剑――他还是识得的。

        他的眼半耷着，视线却是在十七上落稳，继续悠然，丝毫未受那琴音间蕴力影响，“怀玖以为如何。”

        帝王面上神情不喜怒，倒是似笑非笑，“这支曲子听着好似有些心思，怀玖觉得呢？”

        乐声刚刚渐轻，将至下一篇章，便是转折高，留给易怀玖斟酌时间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