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二师弟一心一意诚恳背锅的份上，丛莘也不好把人欺负得太过，至少要哭的话，还是在被他干的时候更有风味了~

        他没有回答师兄，而是强行转开了话题，“碧湖距这里三天日程，若今日天黑前能顺利到白鹿镇落脚……”

        这一看他就出了神，禁不住地想些喜的悲的怀念不已的……忍不住就有贪恋的念：若师兄是真的想握着他的手，若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亲近而安宁地相，若他们不曾有那些造化弄人的过去，若师兄能恢复功力……

        师兄啊……

        当年是师兄将他从狼群里救出，也是师兄手把手教他学的武艺，护着他这个已经十多岁却什么都不懂的乞儿不被山上的孩子欺负……可轮到他来，他却保护不好师兄，于是也只能在细枝末节些微末的小事。师兄的恩情、他造的罪孽，怕是他一辈子也还不清……

        “既然厌恶我又何必假模假样好心？”丛莘冷冷地问，语调近乎陈述。

        这一天折腾得这位师弟也是够呛，怕是他已经心俱疲，于是丛莘发了发善心没再玩心，只：“冷……”

        “师兄，吃饭了。”韩晋又。但这次连回应也没有了。

        等师兄睡熟松手的时候，韩晋就下了车，囫囵靠着树睡了一晚，翌日凌晨早早就醒了打理食。待到旭日东升的时候他好了飨食，端着到车旁叫他的师兄吃饭，“师兄？”

        “你果然是在骗我。”低声的轻嘲呢喃打断了他无意义的说辞。

        丛莘其实有些起床气，通常他会在安全的时候赖一下床，而不确定安不安全时，他会强迫自己半秒就清醒。现在恰是安全的适合赖床的时候，他听到那一声后只糊应了一声，却是一点也不肯动弹。

        “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丛莘用凌厉的眼神视他。

        韩晋单手从座椅之下翻出薄被盖在师兄上，自周到脖颈仔细掖好被角，凑近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对方的苍白面颊与鸦青眉睫。师兄太过警醒，他怕看久了就会吵醒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于是他又把目光落到握着他手腕的修长指节上。

        韩晋又是无奈又是觉得新奇，他倒是有照顾过年幼的祁刃和白钰，可那两个又与师兄不大一样，一个闹腾活泼得厉害，一个又乖巧通透得厉害，俱都没有赖过床的时候，他还真没有对待赖床师兄弟的经验。

        最后他唾弃自己在夜晚的弱，又从自己脑中抹去这些让他觉得羞愧的念。就算师兄原谅他，他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收回思绪，眼见面前的人已经沉睡，韩晋终于忍不住出柔和又悲凉的眼神。

        丛莘皱了皱眉往被子里缩。

        韩晋被他这么长时间地看着，越来越不自在，深刻怀疑自己又哪里得不对让师兄不悦了，并在心中列举了数条自己的罪名，且自我谴责了一番，再次陷入自我厌弃。

        等韩晋驾车出发，丛莘倒是完全清醒了，他挪过去靠着车厢前框，看韩晋俊朗英气的五官不说话。

        韩晋一下子心慌起来。看着师兄的眼睛……不，不到的，他没办法看着师兄的眼睛说话，他没办法在那样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异常情绪掩藏得一丝不漏，他绝对会被发现……

        这暗藏失落又难得服的话语让韩晋的心揪紧了，鼓噪的期待也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但他即刻又按下了这些多余的情绪，定下心来，只看着前路：“我从没有厌恶过师兄。”

        韩晋闻言当场就心了。不该的事，别人怎么求他，他都是不吃油盐不进，可若是他关心起人来，那是没有谁能比得上他周全上心的，特别是在对待他师兄的事情上。

        “不敢承认……呵……”丛莘冷笑了一声，迅疾伸手去摸他的脸。

        以往若是师兄不回应，他就默认师兄不想吃，不会再自讨没趣。可如今师兄一介普通人，不吃怕是会有问题，于是他就又叫了几回。可惜里面的人是一点也不愿理会他。

        韩晋被他这突然的动作给惊到，偏躲开了。

        后来韩晋是手工把丛莘从被子里挖出来喂的食，期间丛莘端坐着，整个人却完全是迷糊状态，让张嘴就张嘴，让不动就不动，最后韩晋给他完嘴，他又一栽进被子里了。

        韩晋一愣，倒没想到丛莘会说这个，下意识回应：“我，没有……”

        “师兄！”韩晋一把抓住被角，又是一阵好言相劝。

        韩

        日逐升，若是迟了错过时间，下一个落脚地就不好找了。韩晋下了决心，同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就也进到车里去，意料之外地看到人还睡着，他一直认为师兄是那种极为自律的人，又想到师兄没了功力，这三年在山不得出去不能修炼，喜欢睡觉也应算正常，于是很快释然，进到师兄边去叫他。

        丛莘于是控诉：“你还说没有！你分明！……”语声顿住，转不再看他，放弃地低声自嘲，“我在指望什么……”

底他的良心还不至于坏到真让这位已经被他气得很惨的师弟在这种气温里去河，虽然这位二师弟就算知真相大约也是不会对他发脾气的。

        丛莘一阵嗯嗯的敷衍，眼睛都没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