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凤甩着手帕子,逍逍遥遥地说:“我是明白了,你们这是以为天下已定,眼看着祭田也置办了,宝姑娘宝二爷的婚事也完成了,觉得用不着我了,便存了个兔死狗烹之意。行啊,我就悬崖撒手,效仿当年的范蠡,归隐五湖了,把这个家都让给你们,跑圈地的,这下可开心了?”
不多时林黛玉便摇摇地走进来,笑
:“凤姐姐,好些了么?”
看着她如今的派,有的时候平儿也笑,悄悄地说:“二
,外面可是有的好话儿传出来呢,如今二爷伙着珍大爷,在外面又迷上了不知哪家的姊妹,置办了一
别院不说,还捧起戏子来了,这府上成日说亏空,也不知他们哪里弄来的钱。”
黛玉笑:“不
别人如何,我来了这么多年,多亏姐姐照应,姐姐素日的情意,我都记在心中,我虽然不能
别的,总可以陪姐姐说说话。我这一次来,是因为这里有几条海参,姐姐的
子亏虚已久,我想着那人参鹿茸之类,终究效力太猛,姐姐这病不是一天两天得的,调养也要慢慢来,不如每日早起将这海参泡发了切成粒,加一点盐糖姜丝,用银铫子熬出粥来,常年这样滋补着,庶几可以恢复。”
熙凤一听,登时振作了神,
:“快请。”这一阵熙凤与黛玉倒是厚密了许多。
平儿笑着答应:“偏了林姑娘二的好东西了,我也沾沾口福。”
熙凤懒懒地说:“由着他们闹去吧,看看还能作到什么时候,我既然知运知命,也不强作这个英灵,乐得去吃一个河涸海干,我还通不知呢。”
这几句说了出来,转瞬间便轮到那几个人绿了脸,神色张皇,尤其是贾琏,连眼眶都青了。那张华的神色也是惊疑不定,显然也是想到了请功领赏之外的另一种可能,原本他就说不来不来,那琏二
可是个厉害人物,自己一想到她就怕,只是却强不过贾琏贾蓉派来的人,如今到底要栽进去,给琏二
几句话,自己似乎就不得不死了,早知如此,倒是该躲得更远一些才好。
然后熙凤颇有些费力地站了起来,平儿连忙扶住她,熙凤摆动瘦削的腰肢,给邢夫人、王夫人施礼别,也不顾别人,晃晃悠悠洋洋洒洒地便走了。
熙凤转冷笑着又对尤氏说:“你也少兴
儿些,你但凡是个好的,你两个妹子也不至于好像粉
一般地给人取乐,白叫那几个现世宝玷辱了去,她两个虽不是你一母所生,毕竟是你的妹妹,你可也算无能。”
从这天起,熙凤果然是闭门家居,百事不问,每日里只是要汤要水,保养自己的,好在如今内宅是宝钗
事,自从宝钗与宝玉成婚,王夫人便让熙凤宝钗会同
家,因为宝钗年轻,对牌暂时放在熙凤这里,此时熙凤便索
将对牌交了过去,有的时候宝钗过来,若是说闲话便罢,倘若商量事情,熙凤是摇着
一字不知,倒是学足了宝钗从前的样子。
当天晚上,宝钗果然遣人送了十条海参,说十天后再送,从此
又过了一会儿,小红来报:“林姑娘来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阵子话,黛玉起告辞,当天晚上,平儿亲手熬了一小锅海参粥,厨房送来两碟
致小菜,都摆在熙凤面前,近来因为生病,熙凤每餐的分例菜都已经暂时减去,只吃粥
小菜,丰儿另端了平儿的四样分例菜,与平儿盛了饭来,平儿便屈了一条膝盖,半立在炕边,陪着熙凤吃了晚饭。
几句话说得原本痛快得意的尤氏面红耳赤,低不语。
熙凤起拉着她坐下来:“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总不过就是这么着,好在一天不必七事八事的了,我倒是不必挣命。好妹妹,难得你还记挂着我,从前我这里可是热闹,如今也是门庭冷落了,连个鸟雀都不往我这里飞的,倒是你时常想着。”
熙凤叹:“总是在患难之中,才见了人的真心,海参本来并不难得,只是感念你一番情意。给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是愧了,我如今墙倒众人推,自己还闹得没人疼没人顾的,哪里还有好
去待人,也亏了你和宝钗,时常宽我的心,太太虽然不责问,也难免怪是我的不是,老太太那边,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了。你也是不易,今后不要再送这些东西过来了,平儿,回
去和宝姑娘说,我从明儿起,每天要一支海参,我如今闲下来了,可该好好调养一番,你也尝尝这个,我看你那
子骨儿也单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