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姨妈，没事的……”

        她捂住她的耳朵，弯着背脊，心如刀割。

        ………

        这场暴行一直持续到一名苏联少校的出现。

        他像是看不见大厅里的情况，只宣布苏军要把这里征用为临时指挥所。

        之后便是一对一的审查，男人们被着重审问，女人们则重点勘查服务技能，最后留下一批能维持酒店基本运营的服务员。因为那口利的俄语，戈毫无疑问被选中。

        当初在柏林沦陷前，汉娜女士就千叮咛万嘱要戈与他们划清关系。      因此无论是在之前的难民们，还是苏联人眼中，戈都是被纳粹强制来柏林工作的中法劳工。

        可她要如何划清界限？要如何眼睁睁地看着汉娜姨妈和娜莎家被定义为“无价值”的人群赶出去？

        外面和地狱没有区别。当然，里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恳求苏联少校将她们留下，理由是虽然纳粹罪恶滔天，但两位女士从没有过坏事，她们十分地善待她，她们也只是活在纳粹政权下的可怜人。

        戈不知苏联少校相不相信她的话。不过不相信又怎么样？最坏也就一枪毙了她。最好快一点，狗杂种。

        苏联少校放下手中的文件，说，

        “你似乎对我们非常不满。”

        “您误会了，长官。”

        “最好是这样，”他再一次审视起她的文件，“如果你真是盟友，我们不会亏待你，但如果你撒谎――相信我，你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收起你的愤怒。”

        苏联少校挥挥手。结果没有任何改变，汉娜姨妈和娜莎家依旧要被赶出去，而她自己则要留下服务苏联军官，这不是聘用，是征用，没有说不的权利。

        戈握起拳，走出办公室前，忽然转过，

        “苏联红军，伟大的解放者，不是最讲究纪律和荣誉的队伍吗？”

        这句话无异于投下一枚炸弹，令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跌至冰点。

        苏联少校将旁手下的枪摁下，冷冷地勾起嘴角。

        “没错，他们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他死死地盯着她，

        “只可惜，你说的这批人，他们几乎全死在了斯大林格勒，被你们德国人打死，现在你看到的，是罪犯、氓、强盗，哦不对，你是法国人，中法混血――呵。”

        “……………………”

        多余的人当天就被赶走。戈告诉自己，她必须忍耐，在酒店能够获得的物资再差也比外面强。她甚至找不到机会和汉娜女士说话，娜莎家隔着空气和她对视，要她不要担心。

        戈和其余被留下来的工作人员收拾着残局，晚上大家挤在房间里相互上药，只当被狗咬了一口。

        戈患上严重的失眠症，她的心很平静，平静的不知自己每天都在干点什么，甚至在经过酒店走廊，听着两边传来的动静时也已经毫无波澜。

        最初的混乱后，苏军也开始强调“军纪”，毕竟国际媒已经开始关注柏林，至少在酒店内得讲究“你情我愿”。

        戈不是没想过，反正一遍和再来一遍没有区别，以她现在的份，还能换回更多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