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必须跟小童交代这件事，她是她在店里最亲近的人，也算最好的朋友。这个同样孤独的女孩少了她，肯定会局促不安，同样没有合法份，即使想逃，但哪儿也不能去。

        她拒绝回答他的话，想这件事就这样翻过去，以后谁都不要再提。

        他想表达什么意思？说出那番话后，转又让她一个人在店里挑衣服。明明心里很不信任自己，却又要放任，难真不怕她跑了。

        试试这件吧，你的眼光太丑了。

        不怎么样。K撇了她一眼，就别过去看向其他地方，像你为了争取时间，随便敷衍挑了两件。

        她只是不想再像现在这样生活。

        过了一会儿，她再也坐不住，无目的地在狭窄的试衣间反复踱起步来。再高一点的地方是门的空隙，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见店里的圆钟。从她把手机交给营业员，已经快过半个小时，她得给小童打个电话。

        我出去有点事，你就在这儿待着，我一会回来找你。他朝背过去的人影说，转从隔的衣架上挑了件藕色线中裙，挂在外层的钩子上。

        没有，我没有，我真的在找你。周雨睁着无辜可怜的眼睛，看着他。

K的眼神从她的发丝一直扫到脚趾，最后平静地挪开，只听他不咸不淡地说：真的吗？难不是我突然的消失，让你终于逮着机会逃走了，才那么急的。

        说到尾音，他的语气已带着调侃的意味。

        怎么样，这衣服好看吗？她有些期待地问，希望话题就此转移。

        距离周乃平死亡，已经过了将近3天时间。他的死发生在星期五，而今天是周一。烤鱼店的人也许会报警，但大概率还是不会，只能把周乃平随便捡后院一空地，填土埋了，对外宣称病故。而对于她的失踪，只感到意外，也并不会追究，日子还是一样地过。

        她的呼一滞，并不敢把他的话当作玩笑，反而认定这个男人就是以玩笑的形式，说出内心真正的想法，句句直戳肋。

        她回到试衣间，有些急促地拉上帘布，人垂坐在凳上，脸色泛白，心情十分不安。

        我说对了吗？男人低下，嘴角噙着冷淡的笑意，让她感到骨悚然。

        周雨决定了，告诉小童整件事后，就立报警。份注定会暴，她面临两种结局，被美国遣返，到中国坐牢。要么就像老鼠一样，永远赖在阴冷的地下，躲着那些恐怖分子一辈子，也一辈子见不了光。

        周雨假咳两声，慢慢退出他的气压范围，把手心按在肋骨的地方，明明没受到任何撞击，就已隐隐作痛，这是她在焦灼的状态下，常有的病。

        周雨转的时候，人已经走到看不见影子了。

        她其实危险了，而现在只能把自己从困境中拉出来。周雨退了几步，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影，慢慢转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