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又问：“如果如你所言，娄樊人损失了三十万虎啸军，还丢掉了整个冬泊用十几年时间织造的网，大玉算大胜么？”

        万域楼又摇：“臣以为，不算。”

        他抬看向天子。

        他说：“这一战后，娄樊国内必有反对的声音，也必有对这一战是否该打的质疑，这一战的大胜不在于那三十万娄樊虎啸军，也不在于让冬泊人不敢再左右摇摆，而在于......”

        万域楼停顿片刻，在仔细思考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否正确，是否合意。

        他说：“这一战大胜的地方在于，娄樊国内，对于宗政家族统治的绝对支持，产生动摇。”

        天子笑起来，虽然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万域楼继续说：“宗政家族对于娄樊内的统治，本就严苛霸，这一战后，宗政世全必会更加严酷的惩治赫连家。”

        天子微微点。

        如果不是赫连予的十万大军被林叶挡住，那么宗政世全图谋的闪电战术，就真的会奏效。

        宗政世全这一战要打的，就四个字......其疾如风。

        万域楼：“赫连家被置，就像是本就波涛暗涌的湖面，被一块石砸起了浪，明里暗里，水都动了。”

        他说：“只要筹谋妥当，用娄樊人瓦解冬泊的办法，也能瓦解娄樊，这才是这一战意义所在。”

        天子听到这，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说：“满朝文武，满眼都是贤才，可他们终究还是和你差的太远......朕很庆幸，你还没老，朕也没老。”

        万域楼跪在那，俯：“陛下，臣为宰相，一直都在要求所有人当洁自好，当严于律己，当知法守法......”

        他看向天子：“臣，请陛下降旨，免去臣宰相官职，把臣交由法司查办。”

        “查你？”

        天子笑了笑：“查你还用法司？朕自己就可以把你说的清清楚楚了。”

        万域楼：“陛下，臣是百官之首，臣当表率。”

        天子：“苍策的事，你就暂时不要了，朕自会有说法，只是还要等等。”

        他说：“因为你，因为柔儿，朕许他犯错。”

        万域楼不信。

        陛下不许任何人犯错，陛下既然许了，那他儿子就不是在犯错。

        所以在这一瞬间，万域楼忽然间醒悟过来什么。

        天子：“过几年吧。”

        这四个字，似乎义复杂。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万域楼不知此时再说些什么，天子也没有什么想说的。

        安静，很好。

        天子看着太阳从西边落下去，云彩变成了红色，又变成了黑色，和夜晚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