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买字,陈强军瞬间阴转多云,站起来开始给二人散烟,对呀,再怎么样,这也是个男娃,比丫片子金贵一百倍,还愁没人养吗?
陈强军小时候也在姑婆家吃过几年饭,他平时连老子娘的面子都不给,但姑婆的话他勉强还听一些,于是放下拳。
听着陈强军不堪的辱骂,就连姑婆也在一边不住地说她傻,陈柔泪眼模糊地低,看着泪痕未干的小娃娃,小嘴咂巴,似是
着吃
的美梦,然而现实却如此冷酷。
陈强军急忙分辩:“哪里,那傻子又不是天生傻,是得病烧傻的,不遗传。再说了,都说儿子像妈妈,看我闺女就晓得,肯定是正常的!”
,你给老子住手!”村长远远望见这边的暴行,怒喝。
她终于按捺不住,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上前夺回孩子,好在刘猴儿检查完毕,也没有和她争抢。
陈柔上前,被陈强军牛眼一瞪,只能
着眼泪,束手无策地立在原地。
“你又打人啥嘛?哎哟,你回来有啥用哦,你还是快点出去,不要在这儿了,看到你天天喊打喊杀的,我心烦得很,天天晚上
噩梦。”
陈强军气哼哼地收回脚,不忿地往石阶上一坐,开始吞云吐雾。
打是不打了,骂还是要骂的。
刘猴儿语,正待开口,被陈柔大声打断。
“出多少钱?”
刘猴儿脸色一沉,扭就走,村长伸指点点陈柔,撵在刘猴儿后
,
:“你别跟一个不懂事的女娃儿计较嘛,不过那
人家确实不行,你帮说个好点的人
嘛,起码要养得活嘛……”
正因为尝过被抛弃的苦,同样的苦,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尝一遍,哪怕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她眼睁睁看着刘猴儿像拿着小猫小狗似的拿着婴儿,脏污的手指在的
肤上戳来弄去,孩子在陌生人不知轻重的摆弄下哇哇大哭,幼小的手脚剧烈挣扎,像一只被迫离水的鱼,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村长骂:“已经这样了,你打娃儿有啥用嘛?还能把娃娃
回肚子里不成?莽货!”又介绍:“这是刘猴儿,他跟我说有
人家,婆娘生不出娃娃,想买个男娃撑门立
,你看要得不?”
“你个丢人丧气的扫把星!不要脸,把个傻儿的娃当宝!是不是你当初不知廉耻要勾引别人的?好嘛,你要养就养嘛,老子一分钱不得出!老子明天就走,看你把这个小杂种养到好大!老子把丑话说到前
,以后你后悔,别来找我!”
刘猴儿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冒犯一样,也不回地走了。陈强军气急败坏,劈
盖脸一通骂,又不解气,举拳要打,被拄拐颤巍巍行来的表姑婆制止。
可再难,她也不想抛弃自己的孩子。她也是被父母抛弃的人,像野草浮萍一样地长大,没有饭吃,就偷偷去别人收过的地里刨洋芋,没有衣穿,就捡人不要的烂棉絮填在破了的棉袄里。她尝够了别人的冷眼嘲笑,那些孩子拍着手掌,将狼吞虎咽吃掉一颗烤洋芋,嘴上手上都沾满可笑的黑灰的她围成一圈,清脆地唱着“陈柔陈柔是条狗,没人要的
浪狗!
浪狗不要脸,在别人地里偷土豆!哈哈哈……”她奋力冲出他们的包围圈,跑回家,却怕姑婆知
后伤心自责,便没有告状,也怕告状后他们变本加厉。
村长不是一个人,后还跟着一个瘦猴儿似的男人,三角眼滴溜溜冒着
光。
只是晚上噩梦,会梦到怎么逃也逃不出那帮小孩的包围圈,半夜哭着醒来,她会想,如果自己有爸妈,是不是就不会穷得吃不饱饭,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她在一旁听得心惊肉,什么只有板凳高,什么智障,孩子去了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活路?她越想越急,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我不卖,他是我的孩子,我说了算!我不卖!你走!你走!”
他专心同陈强军杀价:“倒是全须全尾,不聋不瞎的,但听说他爹是个傻子,他别也是个傻子吧?人家买男娃,是为了延续香火,给他们养老用的,别买个傻子回去,本夫妻两个就是残疾人,一个只有板凳高,一个是智障,再买个傻子回去,一家都是残疾人,哪个养哪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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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嘛看嘛。”陈强军不由分说从陈柔怀中夺过好不容易安抚住的婴儿,递给刘猴儿,:“
实得很,生下来到现在,只喝清米汤都长得这么好,听,哭得多响!多有劲儿!”
陈柔的心揪成一团。
“我先看看娃娃。”刘猴儿咬着烟,撇嘴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