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靠近才看清，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并不是温的火光，而是杀红眼的表。他斜眼过来，她便被惊惧笼罩，脚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一寒意从后颈窜上来，让她发麻。

        那群人上都带着血，几乎是在血水里打个，她下意识后退，想要躲回自己的房间里，她需要一个兔子用来藏。但是她一眼就看见了张辽，被士兵拥挤着，战斗很惨烈，他脸上都是血，估计上也不会少。

        “听说还是

        她的生活确实是改善了，甚至远超她的预期，几乎是天翻地覆，她有什么难过的呢？是从奢入俭难吗？她没有什么私房钱，除了最低保障所需之外几乎不拿张辽的钱财。相反，打扮她是张辽喜欢的，大概喜欢美人是人之常情吧。她有很多风格的裙子和首饰，都是对方送的，那些样子不见得她喜欢，对方喜欢就行。他像是打扮个娃娃，自己就充当一个娃娃。

        “回房间去。”她听见这声，不知是得了赦还是被呵斥了，但总算找回了力气，狼狈地溜回房间。

        “不就是将军捡来的嘛，神气什么，真把自己当夫人了。”

        张辽回来了，被一群人簇拥着。他还没进门时，她就闻到了鲜血的味。她太熟悉这味，铁锈和炙烤的味，写在记忆深。

        血，到都是血，她走了两步，膝盖一，全靠随行的丫鬟扶了一把才没摔倒。铁锈味挥之不去，每一个进门的人上都带着血，跟闯进她家院子的人一样。她躲在水缸里，微微抬起盖子，从隙中窥见地狱的景象。翻倒的尸，被炙烤的血，人烧焦的腥臭。嗅觉把她拉回了过去，胃搅动翻涌，她尽力扶着承重的子，泛起干呕。许久才遮住口鼻，稍有止住。

        后面的话她就没有听清了，士兵误以为她没有问题了，一溜烟忙去了。她总算知这惶恐来自于什么，那是寂静和安稳都是战乱的前奏，她经历过的。越是危险越要瞒着城中百姓，免得人心动，至于城破之后，谁在意呢？

        初冬的雨不是什么好气象，突击结束时已经不是手指不能屈伸了，他的全力气都被抽调走了，除了本能的息，甚至听不清周围人在说话。雨水早就溜进了盔甲，内里的衣物紧粘在上，冰冷地开始夺走他的温。突击是从早上开始的，持续了一上午，几十斤的铁甲和武早就耗没了力气和意志，张辽呼出的热气在盔甲外形成哈气，他要回家。

        简单清理后，她就缩回被子，好似这能给她些许安定。她不清楚自己的慌张来自何方，也许是平稳生活又被打乱的不甘，也许是联想到张辽若是出事，未来生活的动。她忍不住低泣，极力忍住眼泪，又觉得被子里黑暗无光，不上气，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吃饱了上床睡觉。夜幕降临之前她都是这么计划的。但是总会有些突然打破平常，比如她那不知去哪了的将军忽然回府。

        4.

有那么甜了。

        哭声引来了侍女。她坏脾气地把人赶出去了，她从来不发脾气，一是格好，二是她不是真的女主人，要和家里人打好关系。但是今晚这一切回到了从前，被凶的侍女走出门，嘀嘀咕咕，说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窝里。

        这只是突击后来不及平静的血，躁动充斥着血。突击是对于对面是临时的，吴军毫无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但是对面人数数十倍于他，突击一旦停滞，就只能被乱刀砍死。他只有一个念，不能停，刀不停，追着那碧眼儿就是了。杀戮遮蔽了意识，充满杀意的眼神和蓄势待发的肌肉都是突击后短时间不能平息的生理反应。可惜的是入冬，下了雨，他上的血被这冰雨一浇很快就凝固了，血糊住了眼睛，模糊了视野，让他在孙权跃渡桥时追上。

        她那天也是这么探出的，在张辽带她离开那座濒死之城的时候，亲吻可能给她带来新生活的将军。当时她是怎么想的来着，生活不一定有多好，但是绝对不会是冰冷的尸。

        找个人问问吧。侍女替她拦下一名士兵。对方很着急，但是看她衣服心里估计是府上夫人，讲话短说表达了现在境。

        她把耳环珠钗都摘了，随碰到一边，却还是忍不住哭泣，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啪嗒啪嗒地掉。委屈和恶心混杂着，飘摇的恐惧如影随形，再充足的炭火驱散回忆带来的冰冷。她紧咬着嘴，但是仍有哭泣。

        投石至水，她就是那条受惊的鱼。先是乌泱泱的一帮人冲进府里，混乱但还算有秩序，他们只在前厅和大门间来往。她在檐下寻了块不会打扰别人的地方，看着慌乱躁动地人来人往，数日来的不安蓦然放大。

        “别说了......”

        他只能模模糊糊看清美人的手，那只伸过来的手食指上有细小的疤，是当年在他铠甲上抓挠伤的，后来没上好药就落下了。他没力气伸手握美人的手，可惜了，她肯定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伸出来的。

        这是个错误决定，不过疲惫和疼痛袭来，他知自己受伤了。如果不回家在军营里养伤，时不时还得看到李典，弃私妄是暂时的，他可不想之后也看见这位仇家时常出现在他面前。不过这是后来意识回笼时想到的，他被扶下时几乎下意识地表达了回家的想法。孙权撤退了，他这伤得得好一阵休沐，但是看见美人惊惧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这个错误。他家美人是抢来的，他张辽可以，别人怎么不可以，他没力观察同僚见美人的反应，也被美人的恐慌提醒，这不是个好时机。

        她忘了呼，呆滞在原地，因为她确信，尽张辽此时要依靠附近士兵的力量站立，仍然可以暴起杀死她。像是受伤的狼王，咬死一只兔子绰绰有余。

        “孙权带着十万大军围城，张将军带着八百人突击，在逍遥津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