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钱便提醒了一句，“不许过火啊。”

        崔东山又一个返回，忧心：“忘了与你说一句，你这是黑心书商篡改后的后世翻刻版本，最早无阙卷、未删削的初版结局，可不是如此美好的，可是如此一来，销量不畅，书肆卖不动书啊。不信？你这本是那霞洲敦溪刘氏的玉山房翻刻版，对不对啊？唉，善本本都算不上的货色，还看这么起劲，哪怕是看那文观塘版的刻本也好啊。不过有套来历不明的胭脂本，每逢男女相会，内容必然不删反赠，那真是极好极好的，你要是有钱又有闲工夫，一定要买！”

        曹晴朗是最难受的一个，脸色微白，双手藏在袖中，各自掐诀，帮助自己凝神定魂魄。

        此法是早年陆先生传授。

        等那王八一走，糟心不已的小童赶紧翻书到结尾，蓦然瞪大眼睛，书上是那花好月圆的大结局啊。

        崔东山已经形没入大门，不曾想又一步倒退而出，问：“方才你说啥？”

        白衣少年无奈：“我堂堂中五境大修士，花钱收藏这些不同版本的才子佳人小说什么。”

        刹那之间，咫尺之地，高只如市井稚童的小士，却犹如一座山岳猛然矗立天地间。

        那人笑眯起眼，点：“那就让他别查了，活腻歪了，小心遭天谴挨雷劈。你以为倒悬山这么大一个地盘，能够如我一般潇洒，在两座大天地之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对吧？”

        小童叹了口气，收起那本书，多看一眼都要糟心，终于说起了正事，“我那按辈分算是师侄的，似乎没能查出你的脚。”

        崔东山笑呵呵：“我说自己是飞升境，你信啊？”

        片刻之后，他又一个后仰，与小童笑嘻嘻：“那本看似缠绵悱恻了大半本书的松间集，真没啥看，那痴情书生最后死翘翘了，女子却未殉情，而是改嫁他人，生了一大堆的胖娃娃，你说恼不恼人，气不气？这还不算什么，最气人的，是那书生投胎转世，成了那女子儿子的儿子，绝了，妙哉妙哉！”

        小童愣了一下，转望去，皱了皱眉，“你到底什么境界？”

        小童皱眉不已，合起书本，打算将这个家伙整个扯回倒悬山，痛打一顿，到时候什么境界，自然而然就水落石出，不曾想那人见机不妙，跑了。

        白衣少年总算识趣了，不打算与自己多聊两句。

        那少年嬉笑脸：“你也真是的，先前问我是不是有病，然后我说你要不要吃药，这就给整蒙啦？”

        少年板着脸说：“天地生人，何以为报？终究是要以一死相报啊。”

        崔东山是最后一个走入大门，后仰，伸长脖子，似乎想要看清楚那小童在看什么书。

        小童微笑：“倒悬山上，贫的某位师侄，对于蛟龙之属，可不太友善。”

        小童转过，眼神冰冷，远眺孤峰之巅的那影，“你要以规矩阻我行事？”

        那少年还真就耐着不走了，就保持那个双脚已算在蛮荒天下、后仰犹在浩然天下的姿势，“忧患若在大本不在你我，你又怎么办？吃药有用啊？”

        那位与

        小童终于站起。

        裴钱比曹晴朗更早恢复如常，摇晃脑，十分得意，瞅瞅，边这个曹木的修行之路，任重远，让她很是忧心啊。

似机缘与运气使然，实则厚积薄发而已。

        崔东山挥手作别，“别想着守株待兔啊，更别打关门放狗的主意啊，我这中五境大神仙的举手抬足，那叫一个地动山摇，不等你们害怕，我自己就先怕了。”

        小童就要破例一回，去剑气长城将此人揪回倒悬山地界，不曾想那位坐镇孤峰之巅的大天君，却突然以心声漠然：“随他去。”

        小童彻底无言。

        小童摇摇。

        小童问：“你有？”

        小童微微呼出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脸，缓缓：“来，我们好好聊聊。”

        先前崔东山与她心声言语了一句，“我逗一逗那个小家伙。”

        小童怔了许久，问：“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小童疑惑：“你这是活腻歪了？”

        那少年竟然吃饱了撑着，很认真与他讨论起这个其实很无聊的话题，继续问：“那你问我作甚？我说我是元婴境，玉璞境，你便信了？你是自己信我，还是信你自己？我怎么知你是相信你，还是相信你心目中的我，那我又该如何相信哪个你才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