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说是庆祝庆祝，不知是天上掉下、还是地上长出、或是自己长脚跑回家的雪花钱。

        崔东山吃着小鱼干，裴钱却没吃。

        崔东山糊不清：“大师姐，你不吃啊？”

        裴钱趴在桌上，脸颊枕在胳膊上，她歪着脑袋望向窗外，笑眯眯：“我不饿哩。”

        崔东山便从狼吞虎咽变成了细嚼慢咽。

        裴钱一直望向窗外，轻声说：“除了师父心目中的前辈，你晓得我最感激谁吗？”

        崔东山知，却摇说不知。

        崔东山甚至更知自己先生，内心当中，藏着两个从未与人言说的“小”遗憾。

        一个是红棉袄小姑娘的长大，所以当年在大隋书院湖上，所有人才有了那个胡闹。

        一个是金色小人儿的好似远走他乡不回。

        这些遗憾，兴许会陪伴终生，却好像又不是什么需要饮酒、可以拿来言语的事情。

        裴钱缓缓：“是宝瓶姐姐，还有上要见到的师娘哦。”

        崔东山捻起小鱼干，笑问：“为什么？”

        裴钱说：“我觉得吧，所有人都觉得当年是我师父护着宝瓶姐姐他们去远游求学，但是我知师父第一次出远门，是宝瓶姐姐陪着师父，当时宝瓶姐姐还是个小姑娘，背着小小的绿竹小书箱，陪着穿草鞋的少年师父，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青山绿水，所以我特别喜欢宝瓶姐姐。”

        “再就是师父喜欢的师娘啊，不是师娘，师父哪怕依旧可以走很远的路，还会是今天的那个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但是师父自己一定不会这么开心走过那么多年，就会走得很累很累，怎么说呢，师父可能每次遇到必须自己去解决的事儿了，只要一想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直有个师娘在等他，那么不师父一个人，走多远的路，地上好像都有一颗一颗的铜钱可以捡，师父怎么会不开心嘞？”

        崔东山恍然：“这样啊，大师姐不说，我可能这辈子不知。”

        裴钱坐起，点：“不用觉得自己笨，咱们落魄山，除了师父，就属我脑阔儿最最灵光啊，你晓得为啥不？”

        崔东山忍住笑，好奇问：“恳请大师姐为我解惑。”

        裴钱站起，前倾，招手：“与你偷偷说。”

        崔东山伸长脖子，就被裴钱一顿板栗砸在脑袋上，大白鹅方才吃了几只鱼干，就打赏几个板栗。

        裴钱坐回原位，摊开双手，了个气沉丹田的姿势，一本正经：“知了吧？”

        崔东山瞥了眼桌上剩下的鱼干，裴钱眨了眨眼睛，说：“吃啊，放心吃，尽吃，就当是师父余下来给你这学生吃的，你良心不疼，就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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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荒天下，一类似中土神洲的广袤地带，居中亦有一座巍峨山岳，高出天下所有群山。

        山上并无观寺庙，甚至连结茅修行的妖族都没有一位，因为此自古是禁地，万年以来，胆敢登高之人，唯有上五境，才有资格前去山巅礼敬。

        今天一位骨瘦如柴的佝偻老人，穿灰衣，带着一位新收的弟子，一起登山，去见他“自己”。

        渐渐登高，老人一手牵着孩子的稚小手，另外一只袖子在天上罡风当中肆意飘摇。

        灰衣老人转望去，极远，有个外乡人的老瞎子，依旧在那儿驱使金甲傀儡搬动大山，老人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