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承诺：“一定。”

        比来时的慢慢悠悠，雷厉风行了许多。

        她扶了扶帷帽，说：“价格高低，也看落在谁手里，除此之外，哪怕落入懂行的人手上，成不成，还要看运气。运气好，一颗就够，运气不好，堆积成一座山的石子也不成事。不过不如何，是值钱的，而且很值钱。就是不知能否带出小镇，这点很关键。”

        帷帽少女等到陈平安后，环顾四周，最后将长剑横放在一只彩绘戗金花卉的老旧博古柜上，彩漆斑驳翻裂，她为了给长剑腾地方，挪开许多瓶罐杂物，发现柜子后镶嵌有一幅图案，一株金色桂树，正值圆月当空。

少女摆阔绰，也更多是希望傲气冷漠的少女，不要小看他，别以为挎着刀提着剑，就能拽得天王老子似的，我刘羡阳的这件传家宝，那也是小镇独一份。

        正当少女充满憧憬的时候，一个熟悉影飞一般肩而过。

        刘羡阳咽了咽口水。

        少女摇：“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少女转说：“剑放在这里，你们不要动它，否则后果自负，我没有开玩笑。”

        黑衣少女问：“石子？溪里多不多？”

        少女大步离开宅子。

        少女一想到自己以后行走四方，干脆利落地飞剑斩颅之后，再来几句慷慨激昂的即兴诗词，哪怕四下无人，她也觉得真的很帅气啊！

        她想了想，脸色凝重，提醒：“跟我差不多时候进入小镇的这拨外乡人，最厉害的，应该就是正阳山的那个老子，这趟是专程护送小女孩的，接下来才是打伤我的那个大隋宦官，之后是带走顾粲的刘志茂，那个笑里藏刀的妇人也别小觑。所以你们只要遇上正阳山那个老家伙后，尽量别争执，可一旦起了冲突，只拖延时间，不许跟人动手，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一定要拖到我出现为止。”

        少女对刘羡阳说：“这只柜子不值钱，但是这幅金桂挂月的镶嵌图案，你别轻易贱卖了。”

        草鞋少年，背着箩筐，健步如飞。

        刘羡阳一阵大，使劲回忆之后，抓耳挠腮：“这我哪里记得清楚，只知是些不好听的晦气话，反正就是说什么有大祸、要烧香之类的，乱七八糟，我当时只当他是胡说八，坑人骗钱的……”

        陈平安笑：“宁姑娘你要是想要，我能给你一天捡一大箩筐来，我们这边没谁待见这个，就顾粲喜欢，经常自己一个人去捡。”黑衣少女叹了口气，深深望着泥瓶巷的贫寒少年，“住在金山银山上的穷光啊。”

        陈平安轻声：“应该是从小溪滩里捡来的石子，有很多种颜色，不过刘羡阳的长辈，当年肯定是只拣选了金黄色的，先碾碎了再粘在一起。我们把这种石叫蛇胆石。”

        陈平安突然问：“还记得陆长……，也就是那个摆摊的算命先生，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要不然我明天去捡一大箩筐回来，试试看？万一有例外的呢？”

        嗓音落地的时候，影几乎已经在小巷尽了。

        刘羡阳低声：“在咱们地盘上，这些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佬，真敢杀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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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呆若木鸡，喃喃自语：“真有这样的财迷啊？”

        陈平安点：“没问题。”

        刘羡阳忙着拭宝甲，时不时低呵口气，直接用手臂轻轻摩挲，已经真正乐在其中了。

        刘羡阳回瞥了眼，“好几百年的物件了，我哪晓得，就连我爷爷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刘羡阳插了一句话，“这石有一点比较古怪，只要拿出小溪之后，一旦风日晒，颜色就会变淡，尤其是下过雨雪之后，掉色掉得更厉害。除此之外，就没啥了。”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转问：“簪子和药方，我会替你妥善保。不过明天还是需要你去泥瓶巷，帮着熬药。”

        陈平安惊讶：“这种石子在外边，值钱？”

        陈平安有些摸不着脑，想不通宁姑娘为何突然如此恼火。

        黑衣少女当然作此焚琴煮鹤之举，她只是好奇问：“这幅图案的材料是什么？”

        ――――

        陈平安看了他一眼，点：“敢。”

        少女恶狠狠：“他自己记不牢签文，我怎么给他解签？真当我是神仙啊！”

        刘羡阳已经将那宝甲搬回屋内藏好，此时斜靠着房门，笑：“陈平安是个大财迷，说不定今晚就要去小溪摸石去了。”

        少女撂下一句，“走了。”

        陈平安转望向黑衣少女。

        “宁姑娘明天见啊。”

        佩刀少女走在宽敞巷弄，心想是不是回抽空找几本书啃啃？

        刘羡阳也不抬：“那玩意儿，我打小就不喜欢，姑娘你要中意，自己刮下来便是。”

        少女惋惜：“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