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轻轻一转,落回他上,冷清却带着某种刺痛的温柔。
在还没打回淮京之前,他一直以为,只要表兄坐上龙椅,那么他想要的一切都能轻易拿回。
顿了顿,她抬眸直视他,吐出一句足以让他心口寸寸崩裂的话。
“可是杜聿不那样。”
“可其实,恒儿只长得像我,看不见你或杜聿的影子。”
杜聿负手立在廊下,眉紧锁,目光凝在檐下飞舞的雪片。
良久,他一动,像是要说什么。
“他们会同里来的眼线,一个接一个地细数着,孩子有哪儿像你。”
同样的雪花静静飘落在杜府庭院里,银白映得屋瓦愈发沉重。
他愣了一瞬,随即收紧手臂,额抵上她的发际,
压得极低,像是从
腔深
挤出的破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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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承渊听得呼急促,
口像被重石压住。她却只是垂下眼帘,语气更冷漠。
“依依,这不公平!我也??”易承渊声音颤抖,眼神乱成一团。
“我得回家去,为我和杜聿的孩子办百日宴。”
最终却只是低低自嘲地笑了一下,“知了。”
“易承渊,你国公府,每一个看着你长大的人,都来看过恒儿。”
可如今听见这话,他口一紧,却只是沉默。
可在她冷静的凝视下,他的辩驳一寸寸崩溃。余下的话在寒风中消散,不成句。
“??他说,哪怕孩子长得像你也无妨,那会是他的独子。”
崔凝的目光越过他,落向街上,细雪飞舞,掩不住万民的欢呼。她的叹息极轻,却偏偏让他听得一字不漏。
她凝视他的愕然,温柔伸手,像过去那般抚摸他的脸。
他连呼声都听起来支离破碎,“我有你,就够了。”
他怔怔地低,发现她的神情变得陌生。
他僵在原地,还来不及反应,耳畔再度传来她冷漠的声音。
杜聿怔了一瞬,眼底掠过错愕。
“孩子才刚出世、五官都还未长开,他便央求我娘,孩子养在他边。他在她面前发誓此生不再娶,也绝不会再要其他孩子。”
他神色尴尬,脚步亦有些踉跄,见了杜聿,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风雪掩去:“国公爷,不,我是说??是小姐说,她会在小公子百日宴之前回来。”
可尚未跨出院门,夫三郎却孤
一人匆匆赶回。
“即便如此,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暗暗琢磨着,恒儿到底能不能进你国公府。”
易承渊瞳孔骤缩,干涩得近乎嘶哑,“不是说好——”
“我不能让恒儿在那样的眼神下长大。”她苦笑,“若随我姓崔,你表兄会一直担忧哪日我会不会对你的爵位动了念??他姓杜,是我得让你表兄知
,我崔凝的儿子,不需要依附爵位。”
“恒儿他姓杜,会在杜聿边长大,是我和他的儿子。”
他说不出半句话。
想到此刻她还在御街的人里??下了雪,她
子或许受不住。
“他没有半点忌讳,在产屋里伴着我生产。孩子呱呱坠地那一刻,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死死盯着我,怕我没了气息。”
停顿片刻,他又近乎固执地重复一遍,“很够了。”
他,“就凭预先写好的信?”
可归来之后,他才知当年的自己有多年轻无知。
“知了。”
迟疑片刻后,他抬步,打算亲自去接。
话音未落,易承渊猛然伸手,将她死死揽进怀里,力几近疯狂,像是要将她
进骨血。
“望舒说,当年你归城时,满城花枝飘洒,仿佛下了一场花雨??我一直很想亲眼看看,凯旋的你,到底是什么模样。”
比过去更加温柔,却有不容商量那般,已经下了定论的坚定。
“因为早产了一个多月,于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试着在恒儿上找你的影子,若发现有像你之
,就会面
喜色。”
可她只是淡淡应声,自顾自开口,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再过不久,是孩子的百日。”
他原以为,即便她真要离开,也该等到易承渊进面圣之后,最早也是明日的事。
“依依,别再说了。”他声音颤抖却低沉固执,贴在她耳畔,带着恳求与强交织的狠意,“下雪了,天冷,我这就带你回南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