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薨逝之后,你阿娘还小,那些弘慧府留下的暗线,是谁在打理?”
“没事。”崔凝轻声回,掩下眼底浮动的情绪。
彼时的她们,尚未被时光淬炼出崔凝遇见她们时的沉稳。或许,她们胆大包天,策划着旁人不敢妄想之局,暗中扶持了对魏王登基有益的所有势力。
宋瑾明一边讲,一边看着她垂首检阅册页时那丝丝不动的睫影,不知怎的,心神竟有几分出神。
宋瑾明不明所以,“早在我娘及笄前,易老太君就逐步教着我娘打理,直到她嫁人,老太君便将我外祖母留下的所有,全都交还给她。”
她仿佛能看见昔年并肩而立的那兩名年轻女子影。
讲着讲着,他便不自觉地靠得更近了些。
那种不忍与她拉开距离的渴望,如水般,慢慢将他推向她
侧。他轻声解说时,气息几乎拂在她耳际,而她却全然未觉,只因目光仍专注在那页泛黄的笔迹之上。
阿娘曾说,宋夫人不愧是长公主之女,眼界是极广的,就连阿娘的出都是宋夫人自己推敲出来的。
他俩上的熏香,在时光静静
转中悄然交织,那气味细密相缠,如同过往那些耳鬓厮磨的私会时刻。
??但如果,宋夫人并非“推敲”,而是早知?
宋瑾明微怔,没有否认。
她愈想,背脊就愈发发凉。
知阿娘出
自青州万贾之首苏氏的人并不多,除了易承渊故去的爹娘,便是宋夫人。
他将册页摊开,指着里手书的注记与图例,一一为她讲解。从如何透过香会、庙产、护教商
编制情报网,再到帐册如何双层记录、供品名目如何伪装钱
??每一项他都讲得有条不紊,思路清晰。
如此便说得通。崔凝脑中线索飞速连结起来。
她抬起手,似是想转移话题般,指著书案上那几册略带旧痕的薄册,语气已重新归于平静:“方才你说的那些??可否再从讲一遍?我想仔细听听,弘慧府当年是靠什么监督各州的?你们又是如何运转这些暗线的。”
而崔凝则坐得极为端正,认真得几乎有些刻板。她时而皱眉,时而低声追问,眉眼之间专注如刚开蒙的小女郎。
她们后是横贯朝堂与皇室的巨大权势,一个是长公主独女,深得皇帝舅舅
爱,一个是国公府嫡长女,天下兵
尽在脚下。两人出
高贵,年少气盛,
着绣云绫罗,簪花佩玉,踏着
中青砖,衣袂生风。
若她参与了当年针对苏氏的密谋,自然会知,被遗下的孤女寡母在争权夺利的亲族眼
子底下,在极短的时日里暗中卷走财富,下落不明。
苏家之事,宋夫人知情么?或者她只是将那些人手与手段交予易皇后,自始至终未曾过问其用?
宋瑾明闻言微怔,旋即点。
他突然想起那夜舟行江上,他因晕船而无力,她则端坐在烛影摇曳的船舱中,一边替他按脉门,一边喃声细语,眉眼间全是温柔与专注。
宋瑾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不只是赵挚天,或许还有平南王??
缱绻,绵长,说不尽的情意
崔凝颤了一下。
一切手段干净利落,绕过所有人的眼线,既安全,又不会查到魏王妃的上。
“依依?”
崔凝一边听着宋瑾明翻阅书册,心思却沉入了无边的暗影里。
她猛地抬,只见他手中书册翻了一半,却迟迟未再翻下去,正皱眉望着她。
温芹是易振理最信赖的人,手握真穆长公主遗下的庞大暗,又因
份高贵能自由进出皇
与魏王府。
宋瑾明挑眉,“自然是易老太君,我外祖母过世时,将我娘与所有要留给她的产业都交托由易老太君理,就连我娘也是在易府长大??”
不是刻意,却也无法克制。
果然。
崔凝低声喃喃自语,“你阿娘与易皇后最好,她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所以易皇后当年在魏王府的时候,你娘一定会是在暗中帮衬她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