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狗与废狗

        程小满稿子交了快两个礼拜，甲方没回微信，也不打款。连邮箱她都刷了几遍，还是空的。

        屋子很安静，她爸在客厅看短视频，笑得很大声。

        “你又没活干了”程父朝屋里喊，“我那同事女儿进设计院了，实打实的事业编，年终奖十几万。人家才叫干正事，不是你这样混圈子的。

        程小满不语，程父更加变本加厉

        “你现在还能吃上饭，不是靠你那个专业，是靠你脸pi厚。他瞥一眼她继续dao:“你妈当年也是，shenti没一天好的，最后人没了，留老子一shen债。”

        “要不是你妈那点破mao病，兴许还能多活几年。现在你学她，一样的装病，越活越不值钱。”

        他往沙发一靠，慢悠悠补一句:

        “早晚我得把你俩骨灰盒放一块儿，也省事。”

        她站起来，一句话都没说，回房拿包、手机、电源线、证件。她的动作很慢，很安静，像是在收尸，背对着他拉上了拉链。开门，走前她站在门口，看着父亲，嗓子哑但说得很清楚:

        我就是我妈的种。你当年害死她“你说对了，现在换我。

        “你等着下一个骨灰盒吧，但这一次，不会是我留在你shen边。

        门关上的那一下很轻，没响。一切安静的像无声的驱逐。

        。

        闷热，薄薄的白T恤早就被汗浸shi，贴在shen上发黏。

        快到单元门口时，手上那个大包的提手突然不合时宜地断了。

        程小满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干脆坐在单元门口台阶上歇着。

        楼下一层的棋牌室门开着，麻将声吵得像树上的知了，黏糊糊地钻进耳朵里。

        她靠着门框点了gen烟，琢磨着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搬上六楼。

        池闻今天来打麻将，远远就看见门口蹲着一团白，走近了才看清――是个靠着门框发呆的女人，烟点上了，却不抽，烟灰掉得一kutui。

        他扫了一眼，说：“没事别在这儿装死。”

        程小满连tou都懒得抬，tian了tian嘴chun：“guan得着？你谁啊。”

        “我？前面那栋房的狗，来这儿放风。”

        她闻言抬tou，看了一眼他说的方向，是前面街的小洋房。

        随即轻声说：“我也差不多，主人死了，还没找到新狗盆。”

        池闻笑了，把手里刚买的冰水往她面前一放：“给你狗盆加点水。”

        说完就从她旁边绕过去，进了棋牌室。

        程小满低tou盯着那瓶水发了会儿呆，最终拧开喝了一口。

        凌晨两点，城市的热还没散干净，程小满一觉睡到现在被胃疼疼醒了才想起今天什么东西都没吃过。起来披了个外套出去买吃的。楼dao里漆黑一片，连着跺了几脚灯泡一颗都没亮。没办法只能拖着shenti摸黑下去，家跟便利店来回折腾了一圈，到楼下时胃里的翻腾让她快撑不住了，想着快点走几步赶紧上楼，但脚步越来越沉，疼的一步都迈不开了，干脆又坐在门口了，蜷着tui靠着墙，胃一下一下的撕扯。疼久了，反而没什么情绪了。垂着tou，chuan着气，像一条快烤干的带鱼。

        棋牌室应该人刚散，只有里面老板娘拖拉凳子打扫的声伴着chaoshi空气和远chu1几声蚊虫的嗡嗡。

        不知dao过了多久，shen后传来脚步声，慢的，一步一声。

        “怎么又在这儿装死了？”是白天那个男人的声音。

        程小满胃绞的厉害，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低声说“走路没声在这儿扮鬼，吓死人赔得起吗”

        “已经半死了，还吓个什么劲“

        池闻站定，看了眼程小满，tou枕着胳膊，几绺发丝黏在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哪不舒服“池闻突然问。

        程小满没回应，靠着墙慢慢挪直shenti，想站起来，就来了一阵眩晕，shenti朝池闻那tou栽了去。

        池闻下意识伸手去扶住，那一瞬间，她整个人ruan得像刚解冻的猪肉，全靠着他的手臂挂着。

        “六楼..”程小满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她摇摇晃晃的差点又摔了。

        池闻沉了口气，把她往背后一拉:“上来。

        程小满倒也没矫情，趴到他背上，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句话没说。

        他背着她一步步往上走，上衣和她的ti温一起敖热了。

        “你是出来买东西，还是出来表演濒死的?”他嘴上还在阴阳怪气。

        她贴着他后脖颈说:“真死了你敢背我上楼?我这场表演就值了。”

        池闻脚步顿了一下,没吭声，又继续往上走，

        到了六楼，他把她放下。她自己摸钥匙开门，脚一ruan，还是靠着门框撑着才进去的。

        池闻站门口，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她转过tou看他一眼，说:“不请你进来坐了，狗不进我家。”

        他挑挑眉，哼了一声:“这狗还嫌你窝小。

        说完转shen就走，脚步没一丝犹豫。

        程小满进屋，锁了门，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咧咧嘴，自言自语说了句:狗还ting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