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阿梨
当孩童再次被侍卫拖进昭明殿时,眼中顽抗的倔强早已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恐惧。
连哥哥都屈服了,他还有什么能力抗争?
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dao挑起他的下颌,萧韫宁俯视着他,chun角漾起一丝玩味笑意:“本gong倒忘了,你叫什么?”
“谢……谢云诤……”
孩童抖颤回答,这曾是他引以为傲的姓氏与名讳,此刻,却像一缕即将飘散的云烟。
“云诤,雪谏。”萧韫宁漫不经心地唤出,“真是好名字。”
清正、刚直,承载着家族荣光与父辈的期望,仅仅简单的两个字便可预见一段前程似锦的未来,可越是美好,她越是想破坏。摧毁美好的寄托,碾碎清高的骄傲,多令人快乐呀!
“你是本gong的人,从今往后,这个名字便与你无关了。”
“你要,忘记它。”
孩童猛地一颤,慢悠悠的声音似毒蛇钻进他耳中,可他却无力抵抗,只能任由着那毒蛇往深chu1钻,翻搅五脏六腑。
“该唤你什么呢?”萧韫宁悠哉呢喃,看上去似在深思熟虑,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一旁的果盘上。她随手拈起一颗梨子,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轻飘飘地丢了出去。
那梨子骨碌碌地gun过地砖,停在他颤抖的指尖chu1。
“便叫阿梨吧!”
一个轻佻低贱的名字猛地砸进他的耳朵里,他一个养尊chu1优的贵公子,竟沦落成一个口腹中的食物!
他僵在原地,萧韫宁看着他瞬间煞白又涨红的小脸,满意地笑了。
“怎么?赐你的名,连同这梨,都不合心意?”
轻淡的语调,却掀起滔天巨浪。
是求生的本能,亦是对威压的恐惧,迫使他无法思考。他一把抓起梨子,不顾一切地啃咬起来。
汁水混着梨肉碎渣,糊了他满嘴。
这副狼狈模样不禁让她想起他的哥哥,那位清高的臣子,像个牲畜一样爬到她脚边,狼吞虎咽地吃掉那碗冷透的粥。
他,也是一样的。只是没他哥哥那么有韧xing,禁不住折腾。
她开始好奇,倘若要他和他的哥哥一起服侍她,会是怎样的场面?兄友弟恭?亦或是……互相较劲?
再亲的亲情也会被利益割裂。
萧韫宁变得面无表情,冷眼看着脚下的稚童吞梨。
那本该清甜的味dao,在此刻却腥得令他作呕,胃里翻江倒海。汁水滴落衣襟,黏着指间,怎么也分不开。
他艰难地吞下梨肉,吞下他的新名字。
屈辱的泪水积聚在眼眶里,可他不敢落下,只得更用力地啃咬,将所有的情绪ying生生地咽进肚子里。
过去的一切不复存在,他只是金樊阁的一颗供她进食的梨子。
萧韫宁的目光落在他jing1心养护的手指上。
为了服侍她,金樊阁的面首们须得保持双手白皙,细腻无瑕。而这份光鲜是用长年累月浸泡在带有腐蚀xing的药汤里换来的。每浸泡一次,都无异是一场剥pi抽jin的酷刑,蚀骨的灼痛伴随着钻心的奇yang,直教人生不如死。
他从小养尊chu1优,pi肤底子自是优越,不过那也要浸泡药汤,保持完美。
“疼吗?”
轻飘飘地两个字,唤起他灼痛的记忆,可他只能摇tou。他生怕xielou真实的反应,从而招致更可怕的后果。
她连皇帝都不惧,甚至还要颠覆旧制,改天换地!那本该属于皇太子的崇文馆都成了她的地盘。在滔天的权势面前,他这颗梨,渺小得连尘埃都不如,注定是她的盘中之物,要么被吃掉,要么被无情nie碎,哪有喊疼的资格?
萧韫宁的chun角勾起愉悦满足的弧度。
她俯shen,冰凉的扇骨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肩颈手臂,激得他toupi发麻,不寒而栗。
她缓声问:“那你长shenti的时候,疼吗?”
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
长shenti怎么会疼?阿梨惊惧而又茫然地抬tou,他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那懵懂困惑的模样,像一gen细小的针,悄无声息地刺进她的心里。她的眼眸变得冰冷,讳莫如深,阿梨吓得瑟瑟发抖。
褪掉一层pi,重新长出来,便已是痛不堪忍,更何况是长大成人的过程?
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挣扎着变高变大,疯长的骨骼ying生生地撑开血肉,如同nen芽ding破泥土,树枝撕裂树pi。每长一寸,血肉jin骨便被拉扯着重塑一寸,怎么会不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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