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尾
就在裴嵇被苏南的烂摊子死死拖住脚步,在怒火与冰寒中通宵达旦地审讯、抓捕、调兵遣将之时,庾窈乘坐的那艘船,继续北行,因冬日滞涩又是逆liu比来时缓慢了许多。
船行两日,已远离苏南地界。岁末的寒风愈发凛冽,卷着细碎如盐的雪沫,不断扑打船shen。船外也是万物萧瑟的严冬景象,好在船舱内点着一个nuan炉,弥漫着一gu难得的nuan意和……一丝劫后余生的松弛。
自腊月初出现,苏南这趟行程也让她几乎忘却时光liu逝。直到岸上零星的爆竹声穿透寒风传来,她才恍然惊觉――除夕已至。
船停泊在一个小镇上的码tou。岸上的小镇透着几分年节的喜庆,船工们纷纷下船,rong入了那点稀薄的年味中。船舱内,嬷嬷小心翼翼地布好了简陋却带着心意的年夜饭:尾清蒸的河鱼,几碟酱菜,一盆热气腾腾的炖豆腐,还有一小壶温好的米酒。小丫鬟月桂脸上带着久违的、小心翼翼的雀跃,手脚麻利地为庾窈布菜。
庾窈坐在靠窗的位置,没怎么动筷。她裹紧了shen上的棉袄,目光透过小小的船窗,望向岸上那几点在寒风中摇曳的昏黄灯火。那灯火下,想必是围炉夜话、阖家团圆的温馨吧?她有多久没再ti会过了。爆竹声、欢笑声隐约可闻,像隔着一层无形的纱,遥远而模糊。
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心口的位置。那里,贴shen藏着一页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纸。那是皇后无法洗刷的过去,也是她此刻唯一的护shen符和……悬ding之剑。怀璧其罪,这个dao理她懂。与虎谋pi,回到京城还是凶险莫测。
“姑娘,喝点米酒nuannuanshen子吧?好歹是过年……”嬷嬷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将一杯温热的米酒递到庾窈面前。
庾窈回过神,接过cu糙的陶杯。杯中清亮的酒ye微微晃动,映出她苍白而沉静的容颜。她轻轻抿了一口,随即ti内缓缓升起一gunuan意,这nuan意,能暂时驱散了shenti的寒意,却驱不散心底那沉甸甸的冰冷与茫然。
她知dao,这平静脆弱得如同河面上薄薄的浮冰一chu2即碎。所以岸上的万家灯火温nuan祥和诱人,但她依旧选择留在船上。。
“嬷嬷,月桂,你们也快坐下吃吧。”庾窈轻声说dao,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豆腐放进嘴里。熟悉的味dao冲淡了不少窒闷与愁绪。
月桂立刻欢喜地应了一声,乖巧地坐下。嬷嬷也默默落座,眼中却盛满了化不开的忧虑。她虽不完全知晓全bu内情,但姑娘眉宇间那沉重的负担和一路的谨慎,让她明白,这趟京城之行绝非坦途。
庾窈静静地吃着,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她几乎能想象出,裴嵇已然弄清楚她所有算计,不知是何等暴怒,又准备继续用他那无孔不入的权势,编织着天罗地网,誓要将她擒回。
她心中当然也会后怕和忐忑,也并非有十足把握全shen而退。只是……与其继续zuo他掌中随意rounie、毫无尊严的玩物,不如放手一搏,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也好过在屈辱中沉沦。
与此同时,苏南城的官衙内,虽值除夕,却无半分年节喜庆。正堂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映照着主位上那个如同寒冰雕琢的shen影。
裴嵇端坐在原本属于苏南知府的主位上,案tou堆积着如山般的卷宗、口供和抓捕名单。他肩胛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tou脑却chu1于一种高度亢奋的冰冷状态。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倦意,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寒霜和锐利如刀的眼神。
下方,书青和几名心腹幕僚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空气中弥漫着nong1重的墨味、血腥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名单上这七人,证据确凿,不容置辩。”裴嵇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千钧之力。他拿起一份勾画着朱砂印记的名单,随手扔给书青,“打入重囚牢,连同之前抓捕的十三名犯官,三日后,由本官亲自押解回京!”
“是!”书青双手接过,沉声应dao。
裴嵇的目光转向另一名负责钱粮审计的幕僚,冷冽如刀:“花月楼、南风馆,所有产业、田庄、铺面,尽数查封!账册往来,给本官一笔一笔地厘清!每一笔liu出的赃款,每一个收受过贿赂、提供过庇护的蠹虫,无论大小,无论背景,都要给我连genba起,一个不许漏!苏南这天,本官要把它彻底翻过来!”
“属下明白!已抽调jing1干账房日夜盘查,定不放过任何蛛丝ma迹!”幕僚额tou见汗,连忙躬s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