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三脚猫功夫，能对付一正阳山的搬山猿？刘羡阳那破宅子，以后你自己去，你家春联门神，也自己去买！我宁姚不伺候！”

        陈平安望着少女说：“宁姑娘，我虽然认识你没多久，但是我能够肯定一件事，如果你有信心帮刘羡阳报仇，你绝对不会把两袋子钱还给我，最少不是在这个时候。”

        陈平安把钱放在两人之间的台阶上，“宁姑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觉得我还有心情跟你说气话吗？你跟我，还有刘羡阳，只是一笔生意买卖，又不是诚心坑我们，只是遇上这样的天灾人祸，谁也想不到，哪有让你赔上命的理？相信我，不只是我陈平安不愿意看到这样，刘羡阳那个傻瓜也一样不愿意。他如果能说话，只会说爷们的事，娘们别……”

        少年突然咧了咧嘴，说：“我当然不敢这么跟宁姑娘说。”

        宁姚双手按在白鞘长剑之上，眯眼：“我之前话只说了一半，愧疚是一半，再就是自离家出走以来，我宁姚行走天下，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坎就绕过去的时候！”

        少女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心口，“这里也是！”

        陈平安想了想，“宁姑娘，你事之前，能不能先让我找三个人？之后我们各各的！”

        宁姚问：“需要多久？”

        陈平安毫不犹豫：“最多半天！”

        宁姚又问：“除了齐静春，还有两个是谁？”

        陈平安摇：“宁姑娘你就别问了。”

        宁姚皱眉：“窑务监造衙署，可不了这个，你真以为是偷鸡摸狗、街斗殴的小事？”

        陈平安刚要站起，宁姚沉声：“钱拿走！”

        陈平安只得自己先收起来。

        “陈平安！你等下，先转过去。”

        在让陈平安转后，宁姚突然弯下腰，掀起袍子，取下一把绑缚在小上的古朴短刀，站起递给少年，语气无比郑重其事：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独有的压裙刀，每个女子都会有。事急从权，便宜行事，我就不讲究什么乡俗了。但是你别忘了，这刀是借给你，不是送给你的！”

        陈平安有些茫然，但是伸出一只手去接短刀。

        少女怒：“用双手！懂点礼数好不好？！”

        少年赶紧抬起另外一只手，不过仍是疑惑不解。

        宁姚没好气：“你以为只凭几片碎瓷，就能杀那搬山猿？蔡金简只不过是修行路上，没走多远的角色，更何况正阳山那老畜生天生异象，最是糙肉厚，别说瓷片，就是寻常的仙家兵，一样伤不到老畜生分毫，撑死了弄出一两条伤痕，有何意义？屁事不用！”

        双手接刀又不知如何安置它的少年，此刻脸色有些古怪。

        宁姚瞪眼：“都要拿刀砍人了，还不许爆几句口？！”

        陈平安无言以对，不知为何，少年坐回位置，坐在台阶上，抬望着南方的天空。

        少女站在少年边。

        陈平安最后一次劝说：“真的会死人的。”

        少女双手环，一侧佩剑，一侧悬刀，脸色漠然，“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