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哪里有绝对的自由，我儒家至圣制定种种礼仪，何尝不是在为万物苍生，谋取另一种自由？只要你不逾矩，不违制，只需恪守礼节，有朝一日，天大地大，何去不得？”

        少女抬起，死死盯住中年儒士。

        齐静春走出一步。

        天地恢复正常，他和婢女稚圭重返泥瓶巷，阳光温，春风和煦。

        少女摇摇晃晃站起，笑容惨白，微微出森严的牙齿，“先生今日教诲，婢记下了。”

        齐静春不再说话，转离去。

        她突然问：“就算我对陈平安忘恩负义，但是先生为出类萃的圣人门生，为何会袖手旁观？为何只对弟子赵繇和我家少爷，青眼相加，对于世平常的陈平安，不过尔尔？这何尝不是与商贾买卖无异，若是奇货可居，便心栽培，对待劣货物，便敷衍应付，能否卖出好价格，本不在乎？”

        齐静春笑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少女茫然。

        当中年儒士影消失在小巷尽，少女顿时浮现出满脸不屑，狠狠呸了一声。

        她一瘸一拐返回自家院子，经过陈平安家的时候，皱了皱鼻子，拧了拧眉，她有些犯迷糊。只是由于那个该死读书人的行崩坏，当下小镇已是天机，就像一艘四漏水的小船，她尚且自顾不暇，更要为将来仔细谋划一番，也就懒得去斤斤计较了。

        当她推开院门后，一条看不起眼的四脚蛇，不知从哪个旮旯角落窜出，飞快爬到她脚边，给她气呼呼地一脚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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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安屋子里，年轻人端坐在桌旁，眼观鼻鼻观心。

        前不久还是将死之人的黑衣少女，竟然已经能够自己坐在床上，盘而坐，也没有上帷帽，出一张让人记忆深刻的脸庞。

        倒不是说少女如何倾国倾城，只是过于英气发，很大程度上让人忘记她的容貌出彩。

        少女双眉，不似柳叶似狭刀。

        当她以一种充满审视的意味，凝视年轻人的时候，后者有些难得的局促，分明没任何坏事，却有些心虚。

        年轻人咳嗽一声，赶紧撇清自己，“姑娘，事先说好，人是贫救下的，但背你进屋子，帮你摘去帷帽，再给你洗脸等等，可都是另有其人，他叫陈平安，这栋破败宅子的主人，是个黑炭似的穷苦少年，父母双亡，当过烧瓷的窑匠，还跟贫求过一张符纸来着，大上就是这么多，姑娘你如果还有什么想问的，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草鞋少年，这就给卖得一干二净了。

        少女点了点，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大大方方诚心诚意说了句：“感谢长救命之恩。”

        更加心里打鼓的年轻人干笑：“无妨无妨，举手之劳，姑娘无恙就好。”

        黑衣少女问：“长不是东宝瓶洲人氏？”

        年轻人反问：“姑娘也不是，对吧？”

        她嗯了一声。

        人也跟着嗯了一声。

        莲花冠的年轻人笑：“贫姓陆名沉，并无号。平时称呼陆人即可。”

        少女轻轻点，瞥了眼年轻人的冠。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壮起胆子：“那少年虽然有些事情，不合礼节，但是事急从权，加上贫也不曾想到姑娘痊愈如此之快，故而有所冒犯的地方，希望姑娘不要怪罪。”